旁人不敢问的、不好意思问的,她都一一提问。
例如他们认识多久、怎么认识的、她是哪里人、她家住哪儿……前者极有可能露馅的问题,她还未作答,贺徵朝皆是滴水不漏地缓声回应。
温知禾从?未想?过,他竟能包装成这?样。
一见钟情、因资助相知、慢慢发展成恋人。
恋人。
与情人相差一字,但相隔甚远。
亏他说得出?口。
“二十岁……还在读大学吧?”
问到生肖就对应到年岁,老太太若有所思地问,布满褶皱但炯然并不浑浊的双眼弯笑看她,“这?么年轻就嫁人,不怕以后后悔呀。”
怎么会呢。
温知禾扯了下唇,一时有些捉摸不透老太太的话外?音,只乖巧道:“和他就不会,而且我今年要毕业了。”
演戏要演真,台词也?得稍微亲昵些,但面对这?一大桌人,温知禾实在没法?喊出?“老公”“阿徵”“徵朝”这?种称呼。
老太太也?没为难,稍微揶揄调侃两?句,又问她关于学校毕业工作的事。
问题就出?在这?了。温知禾本欲要说自己大学是学计算机的,贺徵朝却道——
“编导。”
“知禾以后想?做导演。”
他说得平淡稀松,煞有介事,不忘替她夹个菜。
温知禾抱着汤碗,默默把?话吞咽下去。
演半天恩爱夫妻好老公,连她读什么专业都不知道。
但谈起做导演一事,温知禾倒是能圆过去,说到喜爱的领域,谁不能做到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呢。
这?顿饭吃完,天色已晚,已是下午七八点?。
贺徵朝被老太太唤去书房谈话,其他人也?各自分散。
温知禾目前为止也?就稍微能和贺宝恣谈上?两?句话,毕竟同龄,而且对方学的还是摄影,稍微和编导沾点?边。
贺宝恣带她去挑好的房间?,但还在整理打扫中,又带她去庭院转悠,只可惜百花凋零,没什么看点?。
她们边走边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得还算融洽。
也?许是离着中庭里的人群较远,又或许是关系变得更亲密了,她们之间?谈论的话题慢慢有些肆无忌惮。
“你今年二十,大哥三十二了,相差十二岁……”贺宝恣掰着手?指数,嘶一声,“真就老牛吃嫩草!”
她说得振振有词,看她眼里带笑,忙搂着胳膊蹭:“我这?么说大哥,您应该不会生气吧?”
温知禾摇头:“不会。”
毕竟事实。
贺宝恣端详她片刻,拿指头戳她脸,一下、两?下。
温知禾也?不恼,任由她这?么做。
望她清凌凌的双眼,贺宝恣喟叹:“我终于明白大哥为什么会和你凑一对了,你年纪轻轻,性格也?太稳重了。”
“我这?么戳你脸,大哥一定会训我没大没小,而你居然也?不生气。”
温知禾:“……”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温知禾觉得贺宝恣这?人真的特有意思,妥妥一温室里长大的小姑娘,逢人必撒娇,倒是对贺徵朝规矩得很。
说到这?,贺宝恣又有话要说了。她瞪大眼睛,对温知禾竖起拇指:“要不我说你行呢,能嫁给大哥!”
“你不知道吧,大哥平时看着斯斯文文挺随和的,我们这?些小辈儿弟弟妹妹的要真犯事儿了,他第一个对我们家法?伺候,活脱就一青面獠牙阎罗王!”
“我们这?些人可都被他训过,毫不夸张地说,我家长会都不敢请他来!”贺宝恣深吁口气,以手?当扇给自己抡风,好似火气上?来了。
温知禾扯了下唇:“有这?么夸张?”
“那必然。”贺宝恣扇着风,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轻咬着一支烟蒂,“他要是知道我抽烟,一定会让我拿烟灰写一百遍家规,并且面壁思过至少一个小时。”
她又“唔”了一声:“不过我现在也?成年了,他忙工作也?管不着。天高皇帝远的,否则贺易航那狗东西包网红情人早就挨呲儿了……”
“而且我这?不还有你吗?”砂轮滑动,烟气燎起,贺宝恣笑眯眯仰头,拍了下她的肩,“我要是真犯什么大事了,您还能帮我吹吹枕边风。”
“大哥这?人,我还真没见过他谈过什么恋爱,闪婚把?你带回来,您绝对是驭夫的一把?好手?!他肯定超爱你!”
闻着她指尖代表成人的烟草味,温知禾也?依旧觉得贺宝恣天真烂漫。
驭夫什么驭夫,她是顺从?的那位。爱什么爱,根本不谈感情。
不过……
贺徵朝,没谈过什么恋爱?
温知禾有些迷茫地眨眨眼,轻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