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澜想也没想就道:“不去。那么多精锐一抓一大?把,要我这个糟老头子去凑什么热闹。”
事实上,年逾不惑之年的将军却看不出来丝毫苍老。
头发未白,身?躯矫健,那张脸放到哪个花楼,都能让里?头姑娘趋之若鹜。
所以宣榕只能苦笑道歉:“抱歉啦……我这不是无人可对?比,只能拉出您嘛。谁让您战绩最丰、资历最广,威慑最重呢?”
戚文澜哼哼唧唧:“我懂,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你爹总把我抬出来当?吉祥物也就算了,你也来凑热闹。”不过话虽如此,他没见得放在心上,当?即话锋一转,严肃道:“你和那小子怎么回事?”
宣榕道:“和谁?”
戚文澜道:“还能有谁?你方才来了之后,他坐得都直了几?分。”
宣榕无奈:“真?的呀?”
戚文澜道:“假的。”他用一种果然如此的口气道:“我早八百年看你对?这小子不一般,没想到你还真?看上他了,怎么,我齐那么多青年才俊不够你挑的?”
宣榕哭笑不得:“哪里?不一般了?”
戚文澜立刻道:“你小时候还让我去把北疆打下来给他呢。”
那大?概十一二岁,长?公?主夫妇俩都忙得不可开?交。而戚将军赋闲到发霉,自?告奋勇揽了照看小郡主的活计,每天她下堂课后,接她去守拙园学点骑射技巧。
而那时,耶律尧也正好把他和兄长?的矛盾撕开?,摊在了宣榕面前。
如今回忆起来,确实天真?。宣榕试图蒙混过关:“有吗?”
戚文澜斩钉截铁:“有!我还说这点帮不了你,十三部落若有外敌,会?共御强敌,不如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的状态好掌控。你仔细想想,记起来没有?”
宣榕惊了:“戚叔,你不是向来记性不好吗?怎么这事记得这般清楚?”
戚文澜冷哼道:“这不是这几?天谈判,对?面就是那小子一张脸么?我百无聊赖的,就琢磨他当?年在齐做过些什么事。顺带把他相关的琐事也都回忆了一通。”
宣榕提醒他:“你说过他是奇才,想收于麾下。”
这次,轮到戚文澜装傻充愣:“有吗?”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地道:“我看他还差点。”
宣榕失笑。
踩着?秋日?缤纷的落叶,从鹅卵石小道走向内阁。
这条路她从小到大?走过很多遍,以前觉得漫长?遥远,就算用跑的也要跑很久。现在看来也不过短短的一程。
快走到内阁庭院时,戚文澜忽然道:“别动。”
宣榕不明所以地停住脚步,却见戚文澜抬起手?比了比她的身?量,又?比了比内阁门柩上一道道浅浅的划痕,叹道:“一晃长?这么高了。当?时刻痕的时候,你爹还让我赔他扇门呢。”
最后当?然也没赔成。
倒是上面划痕数量见增,高度也见涨。
戚文澜又?叹了口气,说不出的惆怅:“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爹和你戚叔我都老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摸着?良心讲,他和老绝对?沾不上边。
宣榕当?然也可以凭着?良心宽慰他。话到嘴边,忽然变成了:“以前也有人和您这么说吧?”
一代?人老去,一代?人长?成。
戚文澜笑了,他眼角微有细纹,但在这一刻像是变回了二八少年:“那是自?然。我这没读多少书的,墨水可不是从别人那偷来的么?”
沧海桑田
,日?月更替,无人的荒野会?遍种稻谷,辽阔的平原有朝一日?也可能天翻地覆。
可总有人守着?这万里?河山,天下百姓。
……
两国同盟结得顺利,且快速。
不快也不行,西线战事一触即发,到了火急火燎的程度。结盟与否有不一样的打法,所以昔咏半月内连续奏书九道,每一封奏折都在询问安排。
最后拟定的方案刚一下来,就被送来了边关。
说简单也简单——北疆南攻,大?齐西防,耗着?西凉,然后包抄。
说难也难——西凉沼泽颇多,又?有瘴气群山,当?地人都能迷路中毒,何况外来军队。
昔咏接到指令的时候,难免犯嘀咕:“那边谁主领啊,这么冒进,小心全军覆没折戟死海。”
快马加鞭从京而来,传令的轻骑沉声道:“还没定。”
昔咏也不纠结,她一身?银甲飒爽,咧出一个笑:“算了,不管是谁了,反正也不指望太多。但西边战线——本帅要敌将的头颅,寸步不让,给我钉死了!”
……
谈判结束,九月廿一,北疆使?团就匆忙准备离京。
绝大?部分人都要撤,唯独留了一位谈判官员并几?个随从在京。
那是耶律尧手?底下另一位副手?蒋百里?。
不同于哈里?克这种马上征战的武夫,这位曾经在大?齐求学十年,游历过不少地方,周身?儒雅,很有口才,一口官话讲得也是有模有样。
和大?齐的文官看上去甚至没什么区别。
宣珏还以为他有何新的要求,或是请求。温声问询道:“蒋大?人还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