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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杨云涛“出来坐坐”的邀约,林碧微刚从市区看完房,坐地铁返回山庄。拽着车厢的拉环,想了一会儿,才从记忆里捞出这位矮矮胖胖的招商局局长。她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有些意外,却也能想明白。他这样的身份,出来玩肯定不方便,在常来视察之地,有个固定的“宠妃”定然更安全。并非她多美,她不能跟那些新出炉的女孩们相比,许是她那份淡然,经历过深浅,有眼色,知分寸,才让杨君觉得可以纳入“宠妃”人选。老实说有一瞬间虚荣爆棚的感觉,毕竟之前仅在会议室见过一面,难得贼还惦记;另一方面林碧微却又忍不住心生哀凉,怎么每回都这么容易被老男人招惹呢?她太知道这里面的况味了,就像吞咬自己尾巴果腹的蛇,每纠扯一段,人就要枯死一点。如果说和同龄人好的恋爱是风雨同路的、滋养的、正向的,和老男人则正相反,虽然有可能一步登天,可鸩毒迟早要发作,天上掉的馅饼最后都会变成砸向自己的石头,鲜有善终。林碧微苦笑一下,近乎气愤地回:“我睡了,杨局,改天再聚哈。”

“这么早睡了,一个人还是……”老东西自以为幽默的尬聊,还带个微笑,他不知道那个表情在年轻人心里是居高临下瞪眼鄙视的意思。爱和谁和谁,关你屁事!林碧微也微笑“鄙视”过去。对方偃旗息鼓了。

手机微信丁零一声,是老杨又发来挑逗,林碧微懒得再搭理。回到公寓,洗了洗,换上睡衣,吃了半块西瓜,喝了一碗绿豆沙,躺沙发上,她点开下载的美剧,抽一支女式细烟,也不用管烟灰落在地面,剧看烦了,可以翻翻图文精美的《长物志》。林碧微很享受目前这种平常平静的生活状态,除了对受雇于人的工作俯首称臣,不再打算为了某个男人而迁就、改变,或是依赖。她现在如一湖止水,水自丰美,心自葳蕤。去他妈的婚姻,去他妈的老男人,老娘自己能挣钱,没了男人这种麻烦的低级动物羁绊,一个独立女性的生活,惬意着呢。

可生活注定不会波澜不惊。最先往湖里投石问路的是周立:“我们的项目他们批了,要有个人去那边负责对接,你去吧?”是杨局他们市里招商的一个婚纱摄影基地项目。

“不是还有孔副总?”她对没能提拔仍耿耿于怀,“这么大个项目,得更有权威的人才能驾驭住吧?”

“老孔另有安排。”

“周总,我呢,人微言轻,具体做起事来,恐怕不好施展。”

“我和杨局沟通好了,尽管去就成。”周立说,“公司下半年会人事调整。”这就不言自明了。可林碧微冷笑一声,也不嫌腻味,老用这一招画大饼,不来点实际的,有毛用?

“我现在买票,飞过去?”她冷冰冰地揶揄。

“倒也没这么急,杨局最近几天还在海城,你有空去见见面,增进下了解,以后工作起来也方便。”

在这儿埋伏着呢,林碧微笑了,周立你大爷的,又来拉皮条了。每次但凡攻城略地,都会先祭出她作鱼饵,然后用完了再以道德谴责。别人最多是做了婊子立牌坊,至少有一份无惧的坦荡,你周立是指使别人做婊子,下到脏水里替你捞鱼,你还在岸上笑话那人光着屁股姿势不雅。

“我最近在吃中药调理身子,打算要个孩子,正常工作范畴可以,饭局恐难胜任,毕竟不能喝酒。”不能太惯着她。

一句话噎得周立恨意满喉,她知道她在说谎:“不是听说你们,早就分居了……要离?”

林碧微模棱两可地笑笑,心说,去你的,离不离关你啥事?林碧微握紧咖啡杯,压住内心的火势,勺子磕碰在杯沿,咖啡荡出一圈圈涟漪。

“林经理,最好想想当初是怎么来山庄的。”这是在警告敲打她了。一个灰姑娘,谁给你的机遇?谁的平台让你成长为山庄经理?谁提供跑步机、咖啡机、微波炉一应俱全的独立办公室让你施展才能?

“今晚六点半,‘醉月清花’,三楼小厅,就这么定了。”

林碧微钉在原地,出离了愤怒,以为自己能搏击一下,潮水远去,她不过是个扑腾在岸边沙坑里的小鱼,无足轻重。

最近提了辆白色菲亚特,看好了临江新盘户型,林碧微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顺风顺水,在这城市里,优雅地做个高薪的独立女性。可生活很快就翻脸无情,暴露出粗鄙的一面。想想捆绑的车贷和即将供养的房贷,林碧微打电话给车队司机,“六点出发,去市区风情街酒吧。”

到了“醉月清花”,她不过是叨陪末座的角色,一帮政商人士把酒言欢,叫她过来添茶倒酒。她再次声明了不喝酒,可没谁当真,特别是上次那个老丁,几次三番从言语上将其剥光示众。这种深具国产特色的中年饭局,男人掌握着资源,油光满面,侃侃而谈,在场的女性是挑选而来的一道必不可少的菜肴,被架在话语中心,被言语烘烤。她想起古代被皇帝临时召幸的嫔妃,沐浴过后,赤身裸体,被太监背到宫里,还要感激涕零的,能成为贵人消遣的夜宵。

老丁像个丑角,拉着林碧微,搂、摸,公然骚扰,一众人都在看着,哈哈而笑。任何人都不会保护你,一万个假如都没用,只要来了,都会是同一种局面。丛林里低级的狐狸、兔子正在另一端用轻视的眼神看你,老虎、狮子们一脸无所谓。你头都气炸了,还得微笑。所有的高傲不堪一击,所有的体面都是修饰的。

芥子之微的人啊,求食艰难。

和老丁闹着喝了交杯酒,林碧微去了洗手间,她要吐了,干呕了两声,却吐不出什么内容。她明白,这可能是杨云涛授意的,上次她婉转回绝了他,这是给她点颜色看。林碧微拖延时间,从洗手间出来,靠在旁边栏杆上,看下面舞池里乐队演唱。灯光闪烁中,杨云涛过来,洗把脸,笑眯眯地:“尿这么长时间,以为你掉厕所了呢!”身上散发着热腾腾的酒气和体味,说着,就要拉她胳膊。

如此粗鄙直接的语气,让林碧微惊讶得几乎顾不上气愤,不可思议地傻望着老杨。他一定探问过她的底细,认定她是个愿意付出的轻浮货色,骚扰她也就是顺带的事,并不会有什么后患,是以肆无忌惮。

“喝多了。”他揉着太阳穴,抽支烟。这是有言在先,为自己接下来的不要脸开脱,其无耻程度,大约只有我骚扰你,只怪你穿着暴露方可比拟。果然,杨云涛猛地一扯,将林碧微拉进卫生间,并迅速将门反锁。这又是她没想到的,她再一次被他的野蛮惊住。林碧微想要挣脱,可他的力气太大,紧紧箍住,“他们都说你为了事业很是舍得,我又不会亏待你……”林碧微又拽又掐。“怎么,到我这儿还吊起胃口来了?你知道我给你们公司多少利好政策,就不该感谢下吗?”他这么无所顾忌借点酒遮面猥亵她,是觉得周立在谈成合作意向的时候就把她作为酬报的砝码送给了他?

“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林碧微乱了方寸,还打算以理服人,“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嘿,你说呢?”那意思是都在一个泥坑,就别假撇清了,就把你当成你以为当成的下贱玩意儿了,怎么的吧?

“我喊了!”

“喊呀。”他鼓励地说,从后面钳制住她,贴着她的脖颈,哈出黏稠的热气,“最好大点儿声。”他笑了,料定她不会喊的,要虎口取食,就得遵循游戏规则。杨云涛胜券在握,拉她后背的拉锁,却不急于一蹴而就,拉链滑行得闲庭信步,金属咬合着下行,发出轻微的嘶嘶之声。林碧微弓着身子,维持着屈辱的姿势,头发披散下来,泪水在眼眶打转,心燃火焰,浑身战栗。那拉开的拉链是犁尖,划破她最后的一点耻感……这几秒中她脑子里过了几百遍,她在挣扎,要不要得罪他?敢不敢得罪他?

拉链行走到底端,手要探进去。

“×你妈!”林碧微扭过身,啐了一口,屈起右膝,朝他裆部猛顶,抓一把他的脸。事出意外,老杨一声“啊”,一时两手上下扑腾,动作生动。

林碧微却在心底叹息一声,怎么就没忍住呢?这下是痛快了,可这些天的工夫也白费了。“我也喝多了。”她努力扮个鬼脸,笑一下,比哭还难看,还试图留有余地呢。杨云涛脸色煞白,咬牙切齿,“好,你等着。还跟我端架子,你这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周立养的高级鸡吗?”

这不自知的粗鄙习气彻底激怒了她,周立鄙薄而压迫的眼神,他拽她拉链猫逗老鼠的阴险和悠然,不忍了,忍不住了,不管了,弄他,照死弄他。林碧微抄起墙角的洁厕刷,照他身上一阵猛打,连刷柄都打折了。老杨一身淋漓,护住脸部,辗转腾挪,与屎尿共舞。

她不知自己怎么积攒了如此丰盛的愤怒,像一枚被风浪卷起的叶子,整个人都是抖的。林碧微抱着胳膊,拳头紧握,面目痉挛,下楼梯时心乱,脚步也乱,踩空了一阶,直接磕了下来,好在没人撞见,她拽着栏杆,哆嗦了半天,才勉强站起。

回到公寓,已经半夜,带着酒意,脸上潮红,发丝凌乱,满脸倦态,坐在地板上,连抽了几支烟,放上熟悉的音乐,才感到一份安全。她感到冷。浴缸里注满水,撒满玫瑰花瓣,如一条惊慌失措的鱼,重回鱼缸里。林碧微在热水里抱紧自己,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身体,她想哭一哭,也没有什么可伤心的。她忽然羡慕那些惯于矫情和自怜的女孩,这么些年,在外面,无枝可依,被逼独立,不堪一击。

这样的骚扰也不是没经历过,夜深人静,她抚摩着受伤的躯体,来自骨子里的寒凉和疲倦,觉得一切都是如此荒诞。生活是一场孤独深长的炼狱,她总是和这些无聊的人周旋,总是孤独和厌倦,总是得不到想要的爱,无可皈依。她想,自己最后可能会是一个悲伤的结局。

她掏出手机,想打给谁,逡巡半天,通讯录里数百个联系人,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左膝的伤口,猩红一片,比起刚才在酒局因周旋于热闹而耗费的心力,这点伤,其实也不觉痛痒。她腿翘在浴缸边沿,任它妖艳绽放。

这时候,她拍下惨红的伤口,顺便把两条光溜溜的腿也收进照片,在微信上贸然发给宋非。

她在玩一场冒险的游戏,带点乞怜的恶作剧心理。

过了很久,宋非竟然回复二字:“疼吗?”

她几乎要感激涕零,心中猛然伤恸,红色的花瓣漂在水面上,血淋淋的,越发艳丽。

她说:“大叔,我闯祸了,能救救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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