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蓝田扯了扯嘴角,一时找不到辩驳的话,索性扬声赞了句:“令堂,高人也!”
“家母若听到你这样夸她,定会高兴。我跟你说……”周子矫咧嘴一笑,同她絮叨着他的母亲,比之媒婆说亲还要细上三分。
王蓝田便支耳听着,偶尔应上两句。
只是这刚说到兴处,周子矫却不知为何突然噤了声,王蓝田疑声:“怎么不说了?”
周子矫喉头上下滚动,面色发白,含混
不清地说了三个字:“你后面……”
王蓝田倒没急着回头,她知道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因那人来时顺带遮挡了一半的光。
眼下周子矫提了,她倒也不能装作没看见,便半转身子,斜看了眼那人的影子,面上露出一个客气疏离的浅笑:“好巧啊!文才兄。”
马文才垂眸冷睨了她一眼,面前的人比他矮上大半个头,眉角抵在暗红色的檀木托盘上,一双明媚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似笑非笑。
他盯了那双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竟鬼使神差的应了声:“嗯。”
这声“嗯”倒是有些出乎王蓝田的意料,更惊得周子矫及其前面数人齐齐回头,用一种见鬼了似的神情,望着他二人。
王蓝田:“……”
马文才:“……”
马文才不喜被人看热闹,当即一个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众人迅速转身站好,扯开话题。
甲:“今天气不错。”
乙:“你们劝学篇背了没?陈夫子说下午检查。”
丙:“今天打饭怎么这么慢?”
丁:“……”
如果他们端着饭盆的手没有发抖,额角上也没有汗珠,王蓝田就信了这副学子和睦的场景。
看来,书院的墙果真不隔音。
王蓝田如是想着。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偶有饭堂里碗筷的碰擦声和风吹穿林打叶声。
周子矫忍不住用身体轻轻撞了一下王蓝田:“到时候你的文章写好,我能不能同你一道去找夫子?”
王蓝田:“应该会耽搁
吃饭。”
周子矫:“我就是不想一人吃饭。”
王蓝田看了他一眼,见他央求,便应了下来:“行吧。”
轮到王、周二人时剩的饭菜已不多。王蓝田撇了撇嘴,看着青色的菜叶,寡淡的清水汤,虽没什么胃口,但书院一日只供两餐,她这餐不吃得饿着肚子等下申时,思及此,还是将饭盆递了出去。
祝英台拿着打菜的铁勺,在盛着青菜的盆里舀了一勺。
许是勺子重,或是菜太多,总之她手一抖,将菜全扣在了王蓝田的碟盘外侧。
落了一半在桌上,一半在地上,还有那么几大滴菜汤溅在了王蓝田的青衿上。
王蓝田:“……”
感情系统说的【饭没吃上】,除了马文才恐吓,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里面。
那边,周子矫先她打了饭,寻了一张空出的桌子:“蓝田兄,这有……”
他转身瞧见了狼藉,却将剩下的话吞回了肚中,用脚勾凳坐下,嘟囔了句:“家母说了,见势不好,先躲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