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和你说我有一片灵魂已经完全独立出去了吗?”杰森忽略心灵的抽痛,放在身侧的一只手猛得攥紧,努力保持声音的稳定,“大红鸟来到梦境,告诉我他送了一个熟人去往生之地,那时候我就猜到是他了。”
他只是没法确定。
那个世界就没有人愿意拉自己一把吗?
杰森脸色有点苍白:“怎么会是他呢?”
“那个世界我给了比其他世界两倍的能量还要多。因为他是自杀的,在世界重启后,他两度死而复生就是在挑衅世界的规则。”
那些能量是贿赂品,是他的私心。
“如果从始至终没有拉撒路和起源墙暴动事件,他可能永远埋在泥土下。所以我希望那份能量能护他周全。”杰森还记得自己当初的狼狈,失去一只脚最开始都保持不了平衡,左支右绌艰难找到敌人弱点才能活下来……
“为什么呢?”杰森敛着眼眸,那个世界的提姆呢,他去哪里了?
罗伊没有回复。只是右手坚定插入杰森几乎要陷入掌心的左手中,耐心让他一根根手指舒展开后,将自己的手掌滑入,十指相扣。
“我猜到是他。”杰森愣愣看着桌子上的原版书,阳光在上面打下阴影,世界安静下来了。
不是每一个杰森都愿意被拉一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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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封来自自己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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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另外一个杰森,展信佳。
当提姆问我还有没有遗憾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提姆混的真惨,惨到我都不忍心欺负他了。
这应该就是最后了,我向梦境之主借了一粒沙子,将脑海里的记忆导出了。可能有点乱,但是原谅我吧,记忆的残缺和肢体一样让我无所适从,我真的有点累。
提姆是个倔强又别扭的小鬼,钻了太多时间空间的他执拗不接受再来一次的结局。
和其他的人不一样,他直接让未来的记忆取代了自己。我知道他是个疯子,但是任由年幼自己被取代还是过于疯狂了。
他说一切不能再重来了,他只能是最清醒的提姆·德雷克。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懂。
他明明可以再长大一次,这次蝙蝠侠还在,蝙蝠女侠也没有坑了我们,他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呢?对自己好点是一种罪行?
义警是苦行僧。我蹲在犯罪巷的老房子里想了一天又一天后得出来这样一个结论。
我以为这样的傻子就只有我一个……
是的,我也是原汁原味的未来世界杰森·托德。
不太准确,我摊牌了,我除了一个名字全忘记了。我的那些残破不值一提的过去都是撑起杰森·托德这个人物还能站在世间的支柱。我做不到抛掉那些。
结果我连记忆都忘记了。唉,没关系,世界就是这么烂。
好在我习惯义肢和单脚站立了。
我猜你肯定关心蝙蝠家接受记忆的情况吧。
大家变化很大,但是好像细想也没什么变化。因为在他们眼里那些都是错误的,是可以被年幼自己拿来嘲笑的选择。就如迪克,他根本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甘心回归普通人生活结婚生子,他甚至搂过达米安,调侃他是个小暴君。
他们的反思轻松愉快,一如既往的和我开玩笑,希望来我的安全屋吃夜宵。
我也可以扯开嘴角笑得很开心,时间让我的技能满级了。夜晚摘下义眼和义肢的我开始出现幻觉,我的肢体又开始幻痛。
香烟酒精,头罩可以掩盖一切。我一瘸一拐倒在浴缸里的时候,感觉我已经烂了。错位的骨头吱呀作响,髋关节的骨刺让我感觉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
于是我开始思考,我是个废人吗?
我一如既往的能打,断了一条腿有影响吗?有,但是问题好像也不大。只要我去找超人,去找卢瑟也行,他也给我抛过橄榄枝,断肢重生对他们来说都不难。
可是我不能,徘徊在在哥谭的街头,我感觉我身体割裂地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这出戏剧开幕前就彻底死去,而另外一半则摇摇欲坠。
看起来我是这世上最平淡无奇地一具行尸走肉。
我是未来的我,可是我又被抛在了过去,那现在执着要导出记忆的人是谁呢?我是杰森吗?
跨越时间玩弄命运不是没有惩罚,比如我,比如提姆。我本来不知道他回来的,但是他看见我,选择为我点起那根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就是未来的德雷克。
只有他良心发现的时候才会放纵自己用尼古丁麻痹自己。
……是不是说太多在自己的内容了。
哈哈,原谅我吧,走马灯确实很漫长。我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只不过倒霉的,我的时间只有那么多了而已。
我的时间本来就是偷来的,死而复生是因为起源,逆转后这个世界和起源没有关系了,那死而复生就是一个世界的bug。
祂问过我的选择,失去记忆重新来过还是接受只有为数不多的时间能活着呢,我感谢过祂的慷慨后,果断选择了后者。
活着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如果失去记忆后,那还是我吗?我还是那个曾经的二代罗宾吗?
我觉得我一定会更快烂在城市的角落。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碰见蝙蝠侠,我会走上犯罪的道路。之前变好是因为布鲁斯,他是一个可敬的英雄。
可是我不敢赌,我们非亲非故,失去记忆后没有人会愿意会来拉我一把呢。
人类真可笑,没有站在这个选择前,我从来不知道我是如此恐惧走错路。我以为我已经长大,我选择自己的方式帮助哥谭,我有自己的原则和事业,我看似已经功成名就……
事实证明,我还是那个我,还是那个拿着扳手在夜晚蠢蠢欲动翘别人轮胎的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