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煜根本没有为之动容,但这一桩桩一件件“兄弟情深”的事声情并茂地说出口,仿佛将一件件衣服慢慢从溪煜身上剥离,羞辱感如同赤身裸体公之于众。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起身,一巴掌扇在溪熠脸上。
世界纷扰瞬间消音。
溪煜(完)
溪煜怒道:“什么叫我怎么变成了这样?我变成哪样了?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在这跟我卖什么惨,我真是听够了!”
溪熠毫无防备,被溪煜一掌打得偏了半个脑袋,可那瞬间,眼中竟闪过一丝欣喜。
溪煜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并未捕捉到这丝怪异的情绪。溪熠捂着脸,很快恢复了那副万年不变的斯文微笑脸,眼中却多了几分愁伤,道:“我为什么卖惨啊,还不是因为我亲爱的弟弟飞升成仙了,那么久了没个消息,我还以为是我这个哥哥让你不愿意完成他们的祈愿呢。溪煜,我知道你怪我,但若是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
但若是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
但若是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
但若是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
…………
这句话简直是太好笑了,他到底是有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话?
溪煜冷冷地提醒他:“溪熠,你设计杀我的时候,有考虑过什么兄弟情吗,有想到我不会死反而飞升了吗?你到底是有多大的脸,是个东西就往自己脸上贴。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没觉得好笑吗?”
溪熠摇摇头,道:“唉,皇弟,现如今你连皇兄都不喊我一声了。也罢,都是我教育你用错方法了,你恨我也正常。但溪煜,你要知道,你身为皇家子弟,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不能只管自己一个人开心活着,我从小那么教育你,就是为了让你清楚自己的责任。”
“我当时杀你,实在是无奈之举,你风头过胜,朝中政局本就不稳定,一时间全倾你而去,我在这个皇位上如坐针毡,岌岌可危,要失去民心了。”溪熠伸手想摸溪熠的头,被他一把打开,只好垂下手,道,“皇弟,皇家就是如此残酷,所有危险都要在刚萌芽的时候斩断。”
当真是又当又立。
溪煜觉得在这么说下去,就要被溪熠泼成千古罪人了。立马打断了溪熠的话,道:“好了,停!我今日同你来不是说这些的,我是来告诉你,赶快将我的那些破庙全拆了,你要是想巩固你那狗屁皇权,得到民心,就快点拿那些钱去训练士兵,给边关将士们多拨点粮食,将希望寄托在神仙身上,屁用没有。”
溪熠却问:“他们拜了你半年多,日日夜夜香火不断,你难道没有一点想要帮他们的想法?”
溪煜冷声道:“溪熠,别在这里和我装傻,几十间庙一尊神像都没有,你安的什么心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溪熠道:“生气了?你的神像在重铸,在过两天就可以摆上去了。”
溪煜简直头疼,“我都说了不必了,你们都听不懂人话吗?为什么宁肯信别人有能力帮助你,也不愿信自己。”
溪熠不予苟同道:“皇弟,如果每个人都和你想得那样,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强者和弱者?一个人断了腿,他想跑去看远方,除了求别人背着他,他还能怎么办?”
“我们说的不一样,我说的是,很多时候他们明明有能力解决,为什么还要原地不动等着求别人。”
溪煜知道他们两个的想法永远不可能统一,就算是吵到天昏地暗,两个人依然各执己见。
他打断道:“我不是什么神仙了,我本来就不想当,这破神仙爱谁当谁当,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边关帮你们撑个一时半载,剩下的你身为一国之主,自己想办法去吧。”
他这番话说得溪熠直摇头,有一种长辈对没出息小辈的无奈惋惜:“弟弟啊,你当真是太蠢了。”
“我乐意。”
千金难买我乐意。
溪煜最后送了溪熠一个白眼,飞身离开了。
溪熠一直目送着溪煜的背影,勾唇笑了起来,轻声道:“你不要有的是人要啊。”
-
溪煜现身一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传闻说他飞升了,那现在应当是神仙。
第一次见到啊……
活神仙!
许久未见过如此排山倒海的阵仗了,情况突然,溪煜也没准备好说辞应对,最后选择站在原地不动,静默地看他们。
“二皇子怎么不说话?”
“诶!当神仙了,性子能和从前一样吗?你看看这神情,你看看这身板,你再看看这气质,高贵冷艳的神仙啊!”
“你们看看,二皇子一来,今天天气都变好了呢!”
“是啊是啊!我们有救了!”
“战争快些结束吧!希望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能早日回家!”
……
另一边,神堂之后的院中,溪熠背着手,仰头欣赏着一排排纯金打造的神像,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时,突然有人快步跑来,在他身边单膝跪下抱拳汇报道:“成功将二皇子的行踪透露出去,现在二皇子被那些人截住了。”
溪熠点点头道:“很好,二皇子有说什么吗?”
黑衣人道:“二皇子说,自己辞去神位下凡,现在和大家一样都是普通人……”
话音未落,溪熠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我都快忘记了,他今年才17岁。”
饶是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难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此他后悔了许久,若是他那时候换一种方式,后来的溪煜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那么难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