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物状态下对外界的感知很稀薄,就像是零星的碎片,而在这些碎片当中,胀相隐约记得就是这个声音会絮絮叨叨地在自己身旁说话,而且还会时不时传来一些温度,好像是被谁拥抱了那样。
“嗯…虽然对我来说已经见过了咒物状态的你们,但是对你来说,应该是初次见面吧?”
想了想还是应该进行一下自我介绍,绿眼的特级咒灵说道,“我是白鸟,是一只咒灵,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你们的兄弟…我同样因为羂索,也就是加茂宪伦的原因而诞生。”
胀相感觉自己本该生气的,在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之后。
但是看着面前苍白而瘦弱的青年,咒胎九相图的老大表情严肃,嘴唇动了动。
“叫哥哥。”
“我是胀相,咒胎九相图的大哥,你也该这样叫我。”
是了,只有弟弟,只有他们的亲人,才会和他们说话,拥抱他们,为他们准备新生。
“感人的认亲环节先暂停一下,”一道属于男性,听起来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胀相发现先前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感知到他。
下意识将白鸟和坏相血涂护在身后,胀相转过身面对禅院甚尔,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哥…哥哥,”一开始还不习惯这样的称呼,但是说出口之后,白鸟觉得好像又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拉了拉胀相的衣角,白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甚尔是我的朋友,是来这边帮忙的。”
“这样啊,”沉浸在被新的弟弟称呼哥哥的巨大幸福当中,胀相晕晕乎乎地挪开身子,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抱歉,是我不了解情况。”
不太喜欢这种像是温馨家庭出来的亲子氛围,禅院甚尔带着伤疤的那侧嘴角向上扯起,将手里拎着的咒具全部扔在大厅的茶几上。
“这些是他们的咒具,除了这些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值钱东西,大概是为了买你把其他资产都暂时抵押出去了。”
“剩下这些大概也就值五亿日元左右,”因为没有咒力,所以在咒具一道尤其精通的天与咒缚飞快地估算出价格。
“你是要分这些东西,还是要钱?”
自己有趁手的伴生咒具,询问过胀相是否需要,在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之后,白鸟摇了摇头。
“甚尔你先挑有没有想要的,我那份就拜托孔先生帮我卖掉吧。”
“行,回头让孔时雨把钱给你打卡上。”
动作干脆的将咒具都塞进储物咒灵的肚子,禅院甚尔站起身,跨过倒在地上的尸体,向外走去,“等你把你的这些个…哥哥安排好,再过来分钱。”
“嗯,我大概今晚过去。”
窗外的朝阳已经缓缓升起,特级咒灵觉得自己在把胀相他们送到薨星宫之后,应该还能抽出点时间补个觉。
虽然睡觉并不是咒灵的必需品,但白鸟还是喜欢能有一段放空大脑的时间。
天与咒缚挥了挥手离开了[q]的总部,白鸟转过身,感受到另外两个哥哥□□身上的气息也变得逐渐活跃起来。
“哥哥,他们应该也快要醒了。”
还沉浸在新的弟弟想要送给自己咒具的幸福之中,听到白鸟这样说,胀相也回过神,看向还躺在一旁沙发上的两个弟弟,嘴角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坏相,血涂。
在新的时代,我们又拥有了新的亲人,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是的,他们即将苏醒,”胀相点了点头,“他们是坏相和血涂,他们也会很喜欢你。”
补上的礼物
天元看着乖乖巧巧在自己面前坐成一排的四个身影,无奈地扶住额头叹了口气。
这位诞生于千年前的老人家感觉自己在遇到白鸟之后,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别误会,这并没有暗含什么讽刺或者贬义的内涵在在其中,只是老人家发自内心的感慨罢了。
独自一人生活在薨星宫的地底几百年时间,外面的世界飞速变化着,变化成了天元不认识的样子,仿佛她是什么旧世界留在新世界的遗产,并将继续留存下去,被一代又一代咒术师瞻仰着,以看待博物馆防弹玻璃展柜里稀有展品的目光,发出啧啧赞叹。
日复一日地过着完全相同的生活,从结界里获知无人可以分享的隐秘,将这些秘密嚼碎下肚,在无人的古老村落里暗自腐坏,等待五百年一次的新生。
知晓了太过不该为人所知的肮脏秘密,天元对于人类的同理心在漫长的年月里一并被慢慢消磨了。
她尝试着对抗岁月,以藏起自我,将自己变成没有感情波动的一件工具的方式。
那只白色的小鸽子第一次飞到她面前时,天元听到久远的故友的名字,精神有些恍惚——原来旧世界的遗产不止自己一个人。
只是自己并不想让现在的世界变成失控的样子,虽然自己的心态已经从千年前信誓旦旦要让人类不再像牲畜一样被咒灵、妖怪和诅咒师肆意宰杀变成了顺势而为,千年的时光让自己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可是如果现在的世界被颠覆,那么自己千年来的坚持就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天元想,她不要这样。
消耗年轻孩子的未来更换身体、从意气风发的天才变成少有人知的隐秘、见证了新世界的诞生却从未拥抱它。
一切的一切天元都忍耐了下来,这个以人类为主导的世界已经是她为数不多仅剩的东西。
千年来她失去了太多,所以她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她看到年轻的小鸽子眼底燃着生机勃勃的、仇恨的火,咒力的来源是人类的负面情绪,天元想,如果自己给这束火苗提供更多一些的能量,能不能让它燃尽那些由自己背负的沉重束缚,给自己一个踏入新世界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