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很喜欢离苑,喜欢到一天不见就心慌不安的地步,可有什么办法呢?他是男子,离苑却是个哥儿,这样迥异的身份,注定不能成为长久的朋友。
魏熙丧丧的垂着脑袋,含水的眸子里溢出悲伤无助的泪水。
在离苑面前,他习惯性的露出脆弱的一面,只有在这儿,他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有依靠的人。
自己难受了一会儿,等情绪消化掉后,魏熙抹掉泪水,哽咽道:“你生辰那日,我去了你家找你,可你根本不在家,管家说你已经随着你哥哥一起,上战场杀敌去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可能追着你去战场,所以便打道回府,在家做我父王母妃所期待的小王爷……”
然后就被父王母妃以休养为由,关在府里四年,天天都喝着苦到掉牙的汤药,一日三餐都有太医请脉,说什么天生弱症,不能劳神费力。
总之,得像个傀儡娃娃一样供起来,除了喝药,什么都不能做就是了。
离苑抬眸,面上的燥热散了些许,他透过绸面屏风,目光灼灼的看着屏风后的那个人,“所以你就这么听别人的话?就没想过要听听我的?”
袅袅山涧一孤叶,荡荡尘世一浮萍。这四年来,离开魏熙的离苑,就像是这世间无处扎根的租客。
一开始他的确存了要奔赴疆场的念头,可自从跟着师母学了些诡秘技法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价值不在战场杀人,而是保有源源不断的补给。
朝堂发不起粮饷,更无法补给边疆战士衣食住行各方面的消耗,于是他开始劫富济贫,专挑做恶事的大户下手。
借着他这张祸国殃民的妖孽脸,每一次任务都做得非常圆满。直到一个月前,遭到队伍里的一个师兄背叛,中了药的他掉入某个大人物的牢笼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中曲折他也不愿过多回想,总之,最后因缘际会,被楚淮所救,才留下了一条命。
魏熙的脸‘唰’一下全白了,他像是犯错的孩子,慢吞吞的从屏风另一侧转过来,满脸泪水,一头扑进了离苑的怀里。
“对不起,离苑。”
“算了,不是什么生死不能解开的事情,大不了魏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离苑垂眸,紧紧盯着身前之人瘦削的面庞,眸底泛过丝丝心疼。隔了许久,他才咬了咬牙,狠心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魏熙又怎么肯,他像只软软的猫一样,四肢齐用,恨不能全挂在离苑身上。
“不行!既然知道以前发生的事都是误会,我肯定不能让你又偷偷溜走了!”魏熙吸了吸鼻子,眼眶酸胀,一把将脑袋埋进离苑胸口里,“反正我赖定你了!死我也赖着你。”
“笃笃笃!”
“离苑,吃晚饭了。”
煮完晚饭的楚淮,过来敲门把人唤去吃饭。
门外的声响将魏熙吓了一跳,下一刻,他捂着胸口,面色更白了,气若游丝道:“离苑,我有些难受,你扶我到床上去休息一会儿……”
许是方才被惊着了,魏熙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整个人疼得开始发抖,他无力的软倒在离苑身上,借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魏熙,你别吓我!”离苑见状,瞳孔一缩,顾不得什么授受不亲的,他一把将人拦腰抱起,拔腿就往屋外跑去。
他要找楚淮,找到楚淮魏熙就能平安无恙。
“淮兄!快救救魏熙!”离苑在堂屋看见了摆放碗筷的楚淮,急忙喊住了对方。
楚淮见状,搁下手里的碗筷,搬了张藤编躺椅过来,让离苑将人放在躺椅上。
“昏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当时的状态如何?”楚淮扯过一旁的板凳坐下,便开始给离苑带来的人把脉,同时,询问病人昏倒之前的状态。
离苑急得眼都红了,“那时你过来喊我们去吃饭,魏熙他被吓了一下,脸色很白很白,他当时意识还算清醒,让我扶他上床休息。”
楚淮拧紧眉心,看了眼魏熙发绀的唇色,偏头看着离苑,问:“他以前是不是有过心悸之症?”
离苑指尖发颤,他咽了咽喉咙,眼中盛满无助,“我不知道,我只听他讲过一次身体弱。”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要脱他的衣服,给他治病。”楚淮放下探脉的手,起身要去关堂屋的门。
离苑闻言,也只好起身离开,现在除了信任楚淮,他没有丝毫的办法了。
他深深地看了楚淮一眼,眼眶里隐隐泛着泪花,“淮兄,你要把他治好来。”
“我会的,你先出去,不要碍着我。”楚淮将门从堂屋里侧关上。
说来也是巧合,这个叫做魏熙的男子居然和元舒有着一样的病症。
普通大夫配制的药方子,再怎么喝也无法根治弱症。且患有弱症者,平均年龄不会超过25岁,即便生于帝王之家,好药好方供养着,也注定子嗣不丰,早早夭折。
楚淮来到藤椅旁,伸手扯开魏熙的衣襟,五指散开贴在魏熙左胸口处。而后,他用意念催发异能,将魏熙心脏处的炎症消解,使其四肢脉络通畅,血液顺达。
待魏熙的体温和唇色都恢复正常后,楚淮才帮魏熙拢了拢散开的衣裳,开门让离苑将人扛回去。
“淮兄,怎么样?魏熙的病还有得治吗?”离苑刚听见屋门门栓拔除的声音,就莽着一股劲儿冲进来,直直掠到魏熙身旁,生怕魏熙有什么闪失。
楚淮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声音冷且沉:“想让他活命的话,日后将人盯紧点。天生弱质,心脉弱症,哪样都是能要他命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