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德龙傻不愣地说:“大婶,我不饿。”
王一刀剪了辫了,打扮得颇有些妩媚,推了肖德龙一把:“叫啥?”
肖德龙反应过来大声叫着:“妈!”
王母嘎嘎乐着:“哎。这饺子一定要吃,还要吃双,这是规矩。”
肖德龙吃着饺子。
王父说:“德虎,德豹,还有伴郎,都吃点,图个吉利。”
肖德豹答应着:“哎。”端起碗来,大口吃着,摇头晃脑地说:“我的妈呀,真香,多少年没吃这么香的饺子了。”
肖德虎在桌子底下踹了肖德豹一脚。肖德豹一愣,放下碗。王父见状问:“怎么不吃了?”肖德豹道:“吃点就行了,留着肚子回去吃酒席。”
肖家小院四处挂红,装点得喜气洋洋。
新人进院,鞭炮炸响……
王家的人进了院子,王家一个长者握着肖长功的手:“肖师傅,恭敬,恭敬,儿子娶媳妇,高兴啊。”
肖长功客气道:“同喜,同喜!”
刚寒暄了几句,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程厂长走进院来。肖长功忙迎过去说:“哎呀,大厂长,你怎么来了?我肖长功可擎受不起啊。”
程厂长笑着:“老肖,你净说些外道话,德龙是咱钢厂的儿子,我不该来吗?”
肖长功也笑着说:“该来,该来,屋里请。”
屋里面,谷主任维持着场面:“大伙静一静,现在婚礼开始,请程厂长讲几句。”
程厂长道:“那我就说几句吧。今天是肖德龙和……”回头看肖长功。肖长功小声地说:“王桂花。”程厂长继续说着:“和王桂花的大喜日子,我代表厂领导给他们贺喜来了。德龙大伙都知道,是咱们厂的后起之秀,青工轧钢状元,王桂花同志我也听说过,是咱们商贸系统的技术能手,他们两位新人今天结婚,可以说是珠联璧合,好啊,我希望你们结婚之后,携手共进建设社会主义!”大家哗哗鼓掌。
王一刀悄声地对肖德龙说:“德龙,你今天真有面子,厂长都来了!”
谷主任说:“请新娘单位代表向阳商店的初主任讲话!”初主任摆摆手:“不讲了,请新郎官讲吧!”谷主任说:“下面请新郎官讲话。”肖德龙躲着:“还是叫桂花讲吧,让她代表。”王一刀说:“这事我可替不了你,你讲吧。”
肖德龙推托不过,红着脸道:“那我就讲几句。今天吧,我挺幸福,挺幸福,也很高兴,很高兴,真的,感谢大家……我不会讲话,就说这些吧。”
肖长功道:“这孩子,我来说几句吧。德龙总算成家了,我高兴。这些年来,感谢组织对他的培养教育。德龙,你们结婚后,孝不孝敬没关系,但心里一定要有组织,有厂子,厂子就是你们的家……”
大伙鼓掌。
包科长在一边说:“好了,新人出门照张相吧。”众人簇拥着新人走出院子。
院门口停着程厂长的华沙牌小轿车,包科长拖着两个新人说:“你们俩,到车里去。”
肖德龙钻进车,手握方向盘,坐得笔直,王一刀坐在他身边,兴高采烈地看着他。
包科长拉开架势照相。
王一刀捂着嘴幸福地哭了:“德龙,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坐小轿车。”肖德龙含着眼泪,从怀里取出手表,看着,准备戴上腕子。王一刀说:“等一等。”说着,把一个钩织的手表垫儿戴到肖德龙的腕子上,又把那挂手表郑重地戴到他的手腕上。
照相机咔嚓一闪,记录下这幸福的瞬间。
西厢房里,肖玉芳和王家的女眷摞着铺盖。肖玉芳把王一刀的铺盖放到底下,把肖德龙的铺盖压在上面。
女眷笑着:“他姑,不对啊,这么放顺色了,这样放。”说着颠倒铺盖。肖玉芳也笑着:“大嫂,你这样也不对,色深的在上头,显得头重脚轻,不稳。”
女眷道:“谁说的,就这么铺。”肖玉芳有些生气地说:“不行,这样叫人家笑话,太土气了。”女眷不让步:“那不行,这都是我们在家里商量好的。”肖玉芳说:“你们商量好了不等于和我们商量了。”两个人互不相让,撕扯起被子来。
胡大姐走进来说:“玉芳,你跟他们撕扯什么?他们愿怎么铺怎么铺。”说着拽着肖玉芳出了屋。
俩人在院子里说着。肖玉芳说:“胡大姐,你不知道,这里有个讲究,今天谁的铺盖在上头,以后在家里主事,咱不能叫他们家压着。”胡大姐说:“我怎么不知道,现在不和她争,等他们走了咱再颠倒过来。”肖玉芳一笑:“嗯。”
半夜,一群工友乱哄哄地闹着洞房,难题百出。肖德龙和王一刀笑着招架着,表演着那个时代特有的节目——啃苹果。
灯火阑珊,闹洞房的人走尽了。
肖德龙拥着王一刀说话。王一刀咧着嘴问:“德龙,幸福不?”肖德龙点点头。王一刀说:“早呢,幸福还在后头。我告诉你,我有杀猪的本事,以后有空我就去给部队杀猪,挣猪下货,还有猪血,给你灌血肠,用不了多些日子,一准儿给你揣得肥肥儿的……哎,不对呀!”眼睛盯着炕上的那摞铺盖。
肖德龙一愣:“哪儿又不对了?”王一刀说:“这铺盖铺错了!”
这时,肖玉芳在门外喊:“德龙,睡了吗?”肖德龙问:“谁呀?小姑吗?还没呢。”肖玉芳喊:“德龙,你出来一下,你有事对你说。”
肖德龙走进东屋问:“小姑,什么事?”
肖玉芳问:“德龙,你们怎么打算的?”肖德龙懵懂地问:“什么打算?”肖玉芳问:“你们现在想不想要孩子?”肖德龙叹着:“唉,现在生活太困难了,要不起。”
肖玉芳伸手:“给。”递给肖德龙一个纸包。肖德龙还在纳闷:“什么?”肖玉芳说:“自己没长眼哪?”
肖德龙打开一看,是一盒避孕套。
肖德龙回到西厢房,铺盖变样了。肖德龙挠着头看着:“哪儿变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