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应挽忙道:“师尊,不要!”
可?惜这?话说得?太晚,屋门在越辞面前重重关上,彻底阻隔了他与薛应挽的联系。戚长昀眉目冰冷,衣袂微扬,指尖掐诀落下结界,任屋外如何动静,都再?不能影响屋内二人。
“师尊,咳,咳咳……”
本就虚弱,强行起身更是令薛应挽咳嗽不止,口?中?吐出淤血,发丝垂落至惨白?的脸侧,更令人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戚长昀坐于床榻,一手扶住他腰间,道:“别动。”
薛应挽抓着他一点衣角,一时只咳嗽讲不出话,眼神巴巴示意着屋外摇头?。戚长昀眉尾深深压着,指腹擦去他唇角血迹:“什么时候了,自己这?个样子,还想着别人。”
薛应挽不停晃他衣摆,十分着急,戚长昀说不出是怒意还是讽刺,声?音冷冷:“人还活着。”
薛应挽这?才?长出一口?气,绷紧的肩头?缓缓松懈。
这?一番动作,令本是简单包扎的小腹伤口?再?一次渗出血迹,雪白?的绷带被染红了大片。薛应挽也后知后觉感受到伤口?再?次裂开的痛苦,垂下一点眼,咬着泛白?的下唇。
他身躯发抖,戚长昀搭在后腰的掌心为他灌入灵流,有些冰凉,却恰好缓和了疼痛,薛应挽短促地?呼吸着,又听到戚长昀问:“你这?些日子,就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薛应挽不知道为什么戚长昀一直对越辞有偏见,还是想下意识为他辩解:“师尊,他不是那样的人。”
戚长昀的脸肉眼可?见更黑了。
“若他真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又怎会失身与他?”
薛应挽一愣,显然也没想到师尊竟然知晓自己与越辞已然合修一事,一时间不止羞耻还是慌乱涌上心头?,结结巴巴道:“师尊,你,你……”
本想问戚长昀是如何知道的,又意识到什么,摸了摸自己额间,有些羞愧低头?,声?如细蚊:“我与他……我是自愿的……”
戚长昀:“你心性纯善,他却借此哄骗欺瞒,这?等惯用伎俩,下作虚伪之人,如何值得?你为他心疼?”
“师尊,他真的不是……”
“不必继续为他辩解了,”戚长昀道,“你成现?在这?个模样,还有空担心一个别人。”
薛应挽默默垂下眼。
“我修行一直很差,也不用心,技不如人,给师尊丢脸了。”
这?话出口?,戚长昀却也不忍继续责骂他了。
“不是你的错,”他说道,“对方修为境界高你许多,避不过的。”
薛应挽依旧低落地?垂着脑袋,慢慢说道:“师尊,我没有惹别人。”
戚长昀沉默了一下。
“我知道。本想保护你,让你到山下避过一阵就好,反倒弄巧成拙,让人盯上,利用了你,”他道,“是我大意了。”
顿了顿,又道:“对方冲我而?来的,毁去你丹田时下了同样也要遭受反噬的恶咒,甚至不能用寻常方法修补。”
戚长昀收紧手掌,薛应挽便顺势靠向他身体,额心抵着戚长昀肩头?,闷闷道:“没关系的,其实就算我真的突破到金丹,也长不了多少寿元,现?在不过提早一些时日而?已。”
他还是拽着戚长昀衣角,这?是小时候便留下的习惯,从前在霁尘殿里,便时常这?般窝在戚长昀怀中?,有时读书,有时睡觉,一待便是一整个下午。
“其实我都明白?,师尊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在开始慢慢远离我了,”薛应挽道,“所以受伤后师尊能过来看我,也很好。”
“为什么这么觉得?”
薛应挽只是轻轻叹气,也许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什么话都趁着现在讲了出来:“那天以后,师尊便很少,很少再吃我做的食物了。”
戚长昀一顿:“你一直在意这个?”他反应过来,“后来自请去相忘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薛应挽很轻地?“嗯”了一声?。
戚长昀一时怔住。
朝华宗里人人都说,薛应挽是因为要刻意避开萧远潮,才?自请去了宗内最偏僻的种植药草的一峰,可?戚长昀向来便知晓,薛应挽绝不会因为这?种事选择逃避。
当时随意问过两句,薛应挽不想答,便也没有再?追问。
一桩误会,竟隔了足足百年,现?下再?知晓,便多多少少添了些怨错之意。可?惜有的事过去便是过去了,再?遗憾,也总不再?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戚长昀才?只能重新讲出一句:“……挽挽,凡事不要太为他人着想。”
薛应挽很乖的应他:“嗯,”好一会,又问道,“师尊,我是不是快死了。”
戚长昀道:“不会。”
他将薛应挽身体扶正些许,摆成打坐姿势,拆下他脑后已然凌乱的发带,蒙在薛应挽眼前。
“……师尊?”
“嗯,”戚长昀回答他,冰凉灵流蔓入经脉,并不刺骨,反倒抚平身体的燥热不适,“没事,坐着就好。”
本是伤处的小腹尤其被抚慰得?舒适,不知不觉间,伤痛便逐渐减缓,薛应挽也一点点更加放松,等彻底结束,已然整个人依靠在戚长昀怀中?昏昏欲睡了。
薛应挽抬手想解开发带,戚长昀却按住他的手,只是较平日更力气轻些,这?般一推,发带便顺着脸颊掉落下来。
随后,薛应挽便看到了师尊变得?疲惫而?虚弱的脸庞,一惊,喊道:“师尊!”
戚长昀摇头?示意无事,道:“运气。”
运气?可?他丹田已经……薛应挽十分疑惑,但既是戚长昀所言,便也试着像从前一般试着运气一周天。出乎意料的是,丹田竟和从前一般能催动身体十二经脉,连灵流也运转自如,哪有半点被损坏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