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停云如何不明白赵又清的言下之意,他要的不仅仅是丞相的位置,甚至是把持朝政。
“相爷,罗大人也是为江山社稷著想……”
“你的意思是,我是为了一己私欲?”
眼看两人又要走回昨日的老路,荆停云忽然就不说话了。他确实看不惯赵又清的做法,但也不愿意昨日的争执再发生。赵又清的脾气和性情,他比谁都清楚。
果然,看到荆停云不说话了,赵又清也不再开口,他似乎抱著同样的心思,不愿意和荆停云吵下去。
两个人安静地坐在马车上,彼此心里都不痛快,只是谁都不愿意点燃这把火。回到相府,他们始终沈默寡言,就连荆停云都没了闲话,更何况是赵又清。
“这几日天干物燥,难免心里不舒服。相爷要不要去郊外的别院住上几日,那儿的冰窖藏了不少祛热的饮品。”
看到赵又清在书房踱步几圈,就连好好看奏折的心情都没有,荆停云总算忍不住了。
赵又清见他先开口,颇有几分获胜的味道,得意道,“还不赶快去准备马车。”
等到荆停云领命去办事,赵又清总算有空闲好好地想事情,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麽,荆停云不过是他的随从罢了,凭什麽对他的行为处事有意见?
心里虽然这麽想,赵又清也明白,荆停云一旦认准了什麽,打死都不会变了,如果这事不能解决,他们总会产生争执的。可是,为什麽他们之间非要吵架,难道就没办法好好相处?
赵又清正忙著找“办法”,转念又想,明明先开口的是荆停云,先认输的也是他,为什麽要自己在这里费心思,他一个小小的护卫难道不该琢磨如何讨自己欢心,哪有整天和老爷怄气的道理。
赵又清越想越觉得理所应当,再加之看到荆停云乖乖地办妥了事情,更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错。
如此想著,赵又清故意板起脸孔,不想让荆停云太得意。他硬是摆出气急的样子,果然令得那人小心伺候,可不是痛快极了。
两个人就这麽坐上马车,准备前往郊外别院。
这时,天色渐深,已是傍晚时分。马车还未行至城门,忽然被什麽东西绊住了,急匆匆地停下来。
“出了什麽事?”荆停云心下一沈,警惕地问道。
“街上有一匹马突然冲出来,小的为了闪躲……”
就在这时,荆停云忽然看到对面的房顶上有人,看样子似乎是在修理屋檐。他刚准备坐回去,竟然发现另一边的房顶也有人。
“不好!”
荆停云刚想叫奴仆驾车,利箭从两面齐齐射过来,他赶紧抱住赵又清,压在马车的座位上。
“怎麽回事。”
赵又清惊呼出口,却挣不开荆停云的怀抱。
“有刺客。”
荆停云小声说道,果然听到街上的百姓喧闹的声音,马夫吓得脸色苍白,赶忙问道,“荆护卫,这……”
“快驾车。”
此时,百姓都逃开了,马车在大街上通行无阻,却躲不了刺客的利箭。荆停云紧紧地搂著赵又清,又用後背挡在他的身体。眼见箭头已经射进来了,荆停云心知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射中的。
“马车不要停,就往城门的方向。”
说罢,荆停云忽然松开手,赵又清心下一沈,竟然生出几分慌乱。
“荆停云,你……”
荆停云嘴角含笑,安抚地按住赵又清的肩膀。他转头看向外面,神色不禁凝重几分,提剑跃出了马车。
“荆停云。”
赵又清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探头出去,眼瞧著一支箭就要射过来,他的一颗心跟著悬起来。这时,面前闪过一把剑,将射来的箭斩断。
“相爷,请您坐回去。”
荆停云的语调极其平静,赵又清却知道他的情况并不好,以他一人之力站在车顶,手里的剑能抵挡多少利箭?
“相爷,我不会有事的。”
荆停云的语气里没有往日的调笑,低沈的嗓音让赵又清不禁安心下来。他出神地坐在马车上,似乎只要有荆停云的一句话,他便不需要担心什麽。
马车上方仍在“乓乓”作响,赵又清知道荆停云正在紧要关头,他下意识地抚摸肩头,忽然感到一丝莫名的担忧,很快就在心里蔓延开来,狠狠地揪痛著他的心。他并非第一次和荆停云遭遇危险,但每一次都不能对那人的安危视而不见。此时此刻,他就好像忘记自己的境地,竟然一股脑的担忧都缠在荆停云的身上。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又清撩起後面的帘子,立马认出领头的人是秦军统领徐硕。
“荆停云,回来。”
看到秦军赶过来了,赵又清再也无法忍耐,他撩开帘子,厉声命令道。
突然,敌方敏锐地射出一支箭,眼睁睁地袭向赵又清。片刻之间,他的脸色已是惨白,下意识地紧闭双眸,却迟迟等不到那支箭。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荆停云一手握著那支箭,另一手抓著车顶,半个身体已经探进来了。
“相爷,您没事吧?”
仍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底里却是深深的关切,赵又清只觉得心头一跳,隐隐泛出几分酸涩。他还来不及回答,荆停云已经转过身,对徐硕说道,“徐大人,劳烦你们送相爷回府,另外,再借我一匹马。”
说罢,刚看到一位将士下马,荆停云立马飞身骑在上面,他手握宝剑,神采飞扬地对赵又清说道,“那群人还没有跑远,属下立即给相爷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