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头一回见到凌先生,”那位夫人开了口,上下打量这凌子良,“以前只听说先生如何人才,如今一见,当真是传言不虚。”
无双上前,介绍着:“兄长,这位是高家夫人。”
闻言,作为晚辈的凌子良对着高夫人行了一礼,礼数周到。心里也就明白,小妹叫自己过来这边是为了什么。怕是自己一直没应下与高家女儿相看,借着今日宋夫人生辰,先让其母来看看他。
不禁心中有些无奈,却也明白小妹的一片心意。
几人坐下喝茶,客气的聊着话。
凌子良与高家女儿的事,其他人并不知道,包括宋夫人。过来这边,只是她想看看儿媳,找出清净地方待一会儿。
对面的高夫人,显然是对凌子良满意的,脸上一直笑着,不时问上两句话。
无双有些紧张,虽然想着这件事能办成,以后大哥身边也有个相互扶持的娘子。但是说到底,还得是他自己愿意,她只是中间牵一下线,剩下的就看缘分罢。
“先生马上春闱,可得好好准备。”高夫人道。
凌子良微笑颔首,心里却有着自己的打算。他是想明白说出,自己现在无意定亲,别去耽误了人家高家女儿。
心中思忖一番便道:“春闱之前这段日子,恐怕是闲不住了,要日日温书才行。”
高夫人抿了口茶,同样心中品着这句话的意思:“应该的,这是大事儿。公子才华,定然会高中的。”
凌子良点头:“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凌某只是有些小才,担不得才华二字。现在全部心思在考试上,无暇顾及其他事。”
话虽说得委婉,但是能听出他的意思。
高夫人毕竟这样的岁数,心中也明白了个七八,只是这样出色的男儿,到底还想再试探一下,于是道:“不能只是想着这些,人用还有别的事。”
无双在一旁看得清楚,有些话凌子良不好说也不好问,就得她来,于是她接着高夫人的话:“大哥,也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话由无双说出来,场面没那么难看,也给高夫人留了颜面,看上去就是简单的闲聊。
“这个,”凌子良笑笑,既然说到这儿,也就干脆再挑明了些,“大概年内不会腾出功夫来,你也知道,除了春闱,家里事情也很多。”
到了这里,高夫人也就明白了人的意思。心里失望是真的,但是也不能强人所难,她是看好这位后生,只是等一年,对于自己女儿来说太久了。
后面也就没多问,只是客气的说话。心里也道,凌家这位年轻家主行事有分寸,不给人留着空念想,这点上真不错。
坐了一会儿,秋嬷嬷进来说宴席要开始了,请在座的人去老宅那边。
两位夫人先行,凌家兄妹落在后面,慢慢走着说话。
“以后莫要操心了,让高夫人在心里不舒服。”凌子良笑着,脸上有些无奈。
无双瞅着他,莞尔一笑:“大哥知道,我没有主动去说这件事,是高夫人提及过,说借着今日想认认你。”
“行,现在她也明白了,”凌子良不知为何,心中一松,“不要耽误人家姑娘才好。”
无双点头,手下意识扶上隆起的小腹:“大哥,你总是会替别人着想。那你真的年内不打算议亲?”
凌子良不语,脑海中想起了懿德,与她在客房内的交谈相处,以及她临走前对他做的口型。
。
入夜,皇宫。
北面幽静的清慈宫,此刻殿内极为安静,颇有些诡异的味道。
软榻上,太后一头银发,雍容端庄,身旁偎着一个娇俏的姑娘,正在悄没声儿的抹眼泪儿,正是从恩远伯府回来的懿德公主。
殿中,站着皇帝与皇后,两人相视一眼,俱是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为难。
“是瞧着哀家老了,不中用了?”太后开口,一只手轻抚着懿德的后背,“看看,把她吓成什么样了?哀家还是头一遭听说,有人敢拦公主的去路,要什么信物?荒唐!”
最后的荒唐二字,太后咬的极重。她是很少管后宫的事了,但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孙女儿,可不能让人随意欺负。
皇帝不好惹怒太后,只好笑笑道:“小孩子家闹腾而已,母后别气坏了身子。”
“哀家能不气?”太后抬手指着皇帝,点了几下,“你现在是九五之尊,变得冷心冷肺的,可是忘了小懿德从小体弱?那时候你这个爹多疼她?夜里亲自守着她。”
皇帝垂下头去,早已淡忘的过去涌上心头。懿德却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她从一出生,就给他带来了好运,顺利做了太子,一直到登上皇位。
不知从几何起,心肠越来越冷硬,想着的也都是帝王术……
“母后的意思呢?”皇帝问,看着哭的伤心的懿德,皱了下眉。
太后长叹一气,随后转过脸去,笑着哄自己的孙女儿:“懿德,要不哀家给你做主,你的婚事便随你的心意,可好?”
“太后,真的吗?”懿德抬起一双眉眼,小声问道。
“母后?”皇帝唤了声,又往懿德看了眼。
历来,都没有公主自己决定姻缘的事,要是在他这里开了头,还有那么多的儿女,难道一个个都让他们自己做主?
太后脸色阴沉一分,对着皇帝皇后和对懿德,完全就是两幅面孔:“怎么了?皇帝是还想再为她寻第二个黄才捷?”
一旁,懿德垂下脸去,拿帕子揩揩眼角的湿润,闭着嘴巴不再说话。她笃定太后会为她做主,而且今日之事,雍王和龚拓可都看见黄才捷的无理,自己的婚事还由父皇安排,太后肯定是不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