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了火盆就是不一样,屋里暖和了不少。”季哥儿来得迟些,进门儿后伸手在火盆上暖了暖,见哑哥儿也在同他打了声招呼,顺手接过徐言其怀里的王初阳抱在膝上,抬眸略了一眼他的额头,不由的说道,“其哥儿,你这朱痣怎地越来越红啊。”
徐言其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细想这几日身上也没什么不适的地方,正纳闷儿着,门外又传来了动静,竟是赵云竹过来了。
“好生热闹啊,”赵云竹进屋见几人围坐在一起,叹了一句,随后熟稔的搬过一旁的矮凳坐了过去,“我二哥没在家?”
“今儿天儿好,云程去山里砍柴去了。”前半月因着野狼的事儿,村里人都不敢进山,这几日才陆续的有人过后山来。
“田文也上山去了,我这不跟着到你这儿串门来了。”
季哥儿抓了一把瓜子递给赵云竹,王初阳瞧着周围的阿么和婶么嘴里不停的嗑着,新奇的瞪圆了眼瞧着好半天。
“哎呦,你也想嗑瓜子啊。”赵云竹欠身逗了逗王初阳,抬手揩了揩他的脸颊,柔声哄道,“你可不能吃了,卡住嗓子可怎么好,等你再长大些就能嗑了。”
“嗳,季哥儿,前些日子你说的那个汉子相看了没有?”徐言其又抓了一小把瓜子,随口问了一嘴。
几个哥儿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季哥儿身上,只见他眼神飘忽着忸怩道:“娘和王媒婆说了,约莫过两天就要相看了。”
说笑中时辰过得极快,一转眼儿都快到晌午了,汉子们挑着柴下了山,路过赵云程的院子时,顺便叫了自已的夫郎回家。
季哥儿起身哀叹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袄子道:“都有汉子,我这个还没汉子的就只能自已回去喽。”
徐言其好笑的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嗔怪着:“你傻不傻呀。”
刚进门的赵云程正好听着了季哥儿的话,无厘头的来了句:“你哥在外头等你呢。”
哪里是一个人回家?
季哥儿愕然的笑看了徐言其一眼,抿唇道:“其哥儿,平日里你真是辛苦了。”
碰上这么个无趣的汉子。
赵云程不明所以,兀自去灶房舀水洗手去了。
“明儿我去许叔家一趟,听说顾家卖田的事有信儿了。”
碗橱里还有一块昨日买出来的豆腐,徐言其打算晌午做一道香煎豆腐,闻言颔首说道:“要拿银钱吗?”
“不用,先去看看顾家卖那两亩田的地势再说,不急在这一时。”
锅里油热,徐言其将切好的豆腐块儿放进了锅里,煎到两面金黄。
这一会儿的空档,徐言其又开始哈欠儿连天,赵云程瞧着直蹙眉:“这些日子你怎地如此嗜睡?”
“不晓得。”徐言其从锅里捡出了煎好的豆腐块,说道,“季哥儿说他冬日里也犯困呢,清早老是不想起。”
听徐言其这么一说,赵云程便不再纠结什么,冬日里没什么事要忙,想睡就多睡些时候,等开春后,可没这么清闲的日子了。
“等等吃完饭再睡。”赵云程起身去舀了些糙米,淘洗之后倒进了锅里,见徐言其坐在灶边的矮凳上打盹,又怕他再摔着。
徐言其应了声,抻腰站起来拍了拍脸颊,去屋外走了走。
买地
吃过饭后,赵云程见徐言其实在困倦,就让他去卧房先睡,碗筷由他拾掇洗涮。
等赵云程回了屋,徐言其已经熟睡了过去,他拿过一旁的枕头,躺在徐言其的身旁,凝着自家夫郎的睡颜,慢慢也阖眼睡去。
刚至晡时,院外传来一阵动静,想来是有人上山拾柴了,赵云程醒来没了睡意,索性到院里拾掇拾掇物什。
直至薄暮,徐言其才拢着袄子出了卧房,彼时赵云程正在院里沤肥,农家总是什么都有用处,自从打算买田后,每日打扫出猪圈的秽物也都留着,待开春耕地的时候,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肥料。
“云程,夜里吃什么?”徐言其受不了那味道,只站在檐下拔高了些声音问道。
赵云程听到徐言其的说话声,这才抬头向房檐下看去:“炒两个鸡蛋,剁些菘菜调个馅儿,烙几张糙面馅饼吃。”他瞅了一眼天色,离黑天还有些时候,“等会儿我去烧火,时辰来得及,你先把菘菜剁上就行。”
“嗳。”徐言其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杂物房拿了一颗菘菜,舀水的时候发现只剩下半缸水,明日赵云程得去村里挑井水了,这冬日里来回挑一次水,可真是受累。
赵云程干完了活儿,去灶房取了木盆在院里洗了洗手,又将罩在袄子外的薄衫褪下扔在一旁,把自已收拾妥帖之后,这才进了屋子,他知道徐言其反感那味道。
“我调好馅儿了,你先烧火温水,我去和面。”徐言其往陶盆里舀了碗糙面,放在了案上。
灶房里的柴火剩的不多,赵云程出去又抱了一捆回来,拿过火折子坐在灶膛前燃起了火,手里不断拉动着一旁的风箱,灶房中一下子暖和了起来,徐言其干活时也不再畏缩着身子。
“你估摸着买下一亩田得需多少银两?”想起晌午赵云程提起买田的事儿,徐言其一边烙着饼子,一边朝他问道。
“怎么也得五六两银子,当初赵家卖田时,我向大壮和大刚打听了,因着田里还有未收成的庄稼,所以每亩田多要了一两,算下来一亩田七两银。”
徐言其心里计较了一番,买下这处宅子他们才花了十两银,许家贤对他们可真算是照顾了。
菜饼烙的两面焦黄,瞧着就有食欲,徐言其嘴馋的先掰开一个,自已咬了一口,不忘递到赵云程的嘴边,让他也尝尝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