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着手在书包里翻找,找出了一张印着什么字的纸,又迅速抽了一支笔。
笔袋掉在地上,她听到了丁零当啷一阵响,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荡起一阵波澜。
动作一顿,她回身鞠了一躬,看了周寻一眼,转身跑出了教室。
周寻叹了口气,默默收拾起一地的狼藉。
安鱼信,你还真是想一套做一套。她在心底轻嘲。
耳畔风声鼓鼓,她想,假如赶不上,便是缘分使然。
天意如此,都是没办法的事。
快跑到校门口时,她甚至不敢抬头,只是一鼓作气冲到那块空地旁边。
车还在。
庆幸又紧张的感情织成了一张花纹诡谲的毯子,裹挟着她一步步向前。
然后她刹住了脚。
一个声音叫嚣着快些不然赶不上,另一个声音颤着说别过去,过去了就不能回头了。
呆了片刻,她忽得觉得自己很可笑。跑过来时死赶活赶拿出了体育八百米中考的架势,却踌躇在此徘徊不前。
她想,小鱼信,你长点心吧。
走上前敲了敲车窗,她和车里人对视上了。
她一愣神,又觉得画面似曾相识。
似乎曾经也有辆车——好像又不是汽车——停在路边,车里不止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一人在车里,一人在车外,却像是隔着大海汪洋,彼此神色不清。
林溪桥半天没动。
那人靠在座椅上偏过头,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
花开花落两无情。
安鱼信在原地站了半晌,忽地觉得自己更可笑了。
你看,急急忙忙跑来,是这样的结果。
老师是不是觉得很莫名其妙呢,好好地和自己的小朋友在车里说笑,突然一个奇怪的人跑过来敲了敲自己的车窗。
下课铃响起,林溪桥摇下了车窗。
林溪桥问做什么。
安鱼信攥紧了手里的请假条,扬起一个勉强的笑:“没什么老师,抱歉打扰您了。”
喉咙好紧,只感觉滚烫的黄铜水顺着食道灌了下去,凝固住,僵持住。
有些说不出话。
林溪桥看向安鱼信攥着的手,眉头微蹙。
“拿来。”安鱼信听见她说,语气不甚明朗。
一张皱巴巴的空白的请假条被林溪桥抚平,她挑了挑眉,重新靠上椅背,问安鱼信为什么请假。
“晚上吃坏了肚子,肚子疼。”安鱼信干巴巴道。
“吃坏了肚子还这么疯跑?”林溪桥叹了口气,“你靠近些。”
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脑袋。
轻轻停了片刻,又重重压下去揉了揉。
林溪桥轻声说:“不许再这么胡闹了。”
林溪桥抽走了安鱼信手里的笔,迅速签了假条,说:“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