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柏又随手扯了几片大叶子遮住背篓口。
看确实是差不多没了,林轻颂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点了点头。
又注意到卫柏的动作,和卫柏说了一声就转头走到小道边搜寻着马齿苋,不一会儿采了一大捧替换掉了那几片叶子。
正蹲在溪边洗脸的卫柏打眼就发现许多鱼都是贴近水面游来游去,林轻颂注意到他的视线,带着些雀跃压低声音说:“我会叉鱼,要不我叉几条咱们回去吃吧?”
回避了卫柏诧异和惊喜的目光,林轻颂在溪边徘徊着搜寻别人用过留下的鱼叉,他们出来没带柴刀修不了新的鱼叉,只能捡别人扔这儿的洗洗再用。
以前叉鱼自己都是避着人偷偷叉,小哥儿在外随意挽裤脚露肤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这块儿溪水浅,裤脚只用挽到膝盖,而且卫柏是他的相公,林轻颂犹豫了一下就脱掉鞋袜、挽着衣袖和裤脚轻手轻脚地下水了。
当林轻颂挽起裤脚露出小腿白皙的肌肤时,卫柏就移开视线了。
直到林轻颂开始叉鱼,手持鱼叉、脚步微移、神色专注,林轻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鱼叉用力插入水中,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向卫柏展示鱼叉上的鱼。
鱼有自己小臂大小虽说不及,但也够他们两人吃了。
卫柏毫不吝啬地夸赞林轻颂叉鱼技术好,说多亏有他,他们今天中午的菜才有着落。
又叫林轻颂上岸,“这条鱼够我们俩吃一顿了,你上来吧。”
随手拽了把野草在之间绕了绕后穿过鱼鳃绑好,林轻颂就坐在岸边放下裤腿晾脚,想着这个天太阳大,一会儿就好。
这时卫柏突然走过来蹲下捏住了他的小腿用上衣衣摆擦干了他脚上的水,林轻颂有些紧张的缩了缩肩。
擦完后卫柏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留下一句“好了,可以穿鞋袜了”就落荒而逃了。
林轻颂红着脸穿好鞋后站起来,就见卫柏背着背篓,一手提竹筒、一手提鱼。忙不迭过去从他手里夺过来,低声说:“背篓不轻了,这些我提着。”
随后转身走了,徒留发愣的卫柏在原地。
才走了两步就回头望向卫柏,卫柏快走两步上前,含笑打趣说:“多谢夫郎体恤,为夫受宠若惊。”
林轻颂没有接卫柏的话茬,卫柏也不恼,想着或许是自己有些轻浮了。
直到回到家中二人也没有再开口说过话,一人在灶房中处理鱼,一人坐在院中择马齿苋。
虽做着不同的事,但都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惹对方不高兴了。
做完手上的活儿后,卫柏不想当没长嘴的人,林轻颂不想二人刚刚熟悉就生出嫌隙,二人同时开口。
“我是不是太过轻浮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
知道对方的想法后,话匣子就打开了。
卫柏认真询问林轻颂是否觉得他有些轻浮,不喜这样。
林轻颂看着卫柏着急又真诚的模样,心跳快了几分,说:“没有,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只有娘这样夸过我,你虽说是我的相公,但我们才相识一天,我还有些不习惯。”
听了夫郎的解释,卫柏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林轻颂愿意开口说自己的想法就是两人感情很大的进步了。
在知了的背景音中,卫柏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家夫郎,林轻颂鼓起勇气与其对视,只一眼就睫毛轻颤着移开视线,转移话题说:“我刚刚采的马齿苋择好洗好了。”
“嗯,马齿苋我不是很清楚有哪些做法,你教教我?”夫郎的话自然要顺着,卫柏接话道。
“凉拌、炒蛋、炒肉都可以。”
说着自己熟悉的东西林轻颂渐渐平静下来,但又联想到自己不善做饭又有些窘迫,思量再三还是开口问:“我不善做饭,你会不会介意?”
卫柏脑子里正在急转思考林轻颂为何突然窘迫就,听见了后面那句话才松了口气,正色说:“没有哪部律令规定家中女子和哥儿必须擅长厨艺,而男子不能近庖厨的。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板,阿颂,以后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眼看夫郎眼眶又红了,卫柏连忙开口:“那条鱼你想怎么吃?”
“你都忙一上午了,怎么简单怎么做吧。”
感受到夫郎对自己的心疼,卫柏只是看着对方一味笑着。
看着眼前那张痴笑着的俊脸,林轻颂第一次对自家相公感到无语,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回房了。
卫柏边揉面边傻笑,打算中午做个拉面过凉水,就着红烧鱼的汤汁拌着吃。
虽然夫郎心疼自己,但是自己更想让夫郎吃好点。
做拉面的面团等会儿得再揉几遍,卫柏洗了把手后揣着一文钱去隔壁买了颗大蒜头和一小块生姜准备做红烧鱼。
林轻颂离开灶房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整理娘留给他的东西。
以前总有人说什么“近乡情怯”,他觉得自己此刻有些“近物情怯”了。
打开包袱,发现里头是小时候他玩过的玩具、娘绣的手帕,娘的女红做的很好,再娘走之前,村里好些人家办喜事都会请娘绣喜被,他的绣工就是娘从小手把手教的,包袱里还有他当时刚学刺绣时母亲给他特意打的新剪子。
想到这儿林轻颂不禁有些泪眼朦胧,抚了抚那些图样,又捏了捏虎头帽。
要不是有次他意外听见赵金花和他爹吵架的内容,他也不会知道娘在爹那儿放了一些留给他的东西,这些年赵金花就是拿这些东西拿捏自己的。
娘在世的时候爹对娘好是整个村里的人都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有时爹醉酒后会逼问娘是不是还和姓秦的有联系,娘每次都坚定且竭力否认,他偶然碰见过几次,每次爹都会大发脾气甚至对娘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