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绥和她对视一眼,笑了笑。
那公公自然不会阻止端王妃去看婆母和小姑子,挂着笑容躬身在侧。
“请!”
二人相携离去,越走越远。
长春阁安静了片刻,便又响起窃窃私语。
傅氏皱起眉头,脸上泛起一层不可言状的担忧。
今日的事情实在蹊跷,她心内有不少的疑惑,也隐隐有答案浮上心头。
她在薛府里跟薛六几个回合的交手下来,早认定她不是外表那么良善无能。
这件事,八成脱不了薛六的干系。
但她不明白太子李肇,在中间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薛月娥看主母脸色不悦,趁机挑拨:
“母亲,大姐姐是不是被六姐姐使什么妖术迷惑了?大姐姐处处护着她,生怕不够麻烦似的……”
“闭嘴!”傅氏小声斥责,嫌弃她不看场合胡说八道。
“你大姐姐是心地良善……”
看苏宛绣和赵端仪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她头痛地抚了抚额际,又瞪一眼薛月满,松开紧皱的眉头,神色如常地道:
“你们两个都给我安分些,少惹是生非。”
薛月娥应声低头,“女儿明白了。”
薛月满嘴角微微一抿,“是。”
长春阁里不时有宫人前来添茶续水,侍候筵席。
但众人心里都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哪里能安心。
约莫盏茶的工夫,谢皇后才从华宜殿过来。
“今日天公眷顾,晴朗宜人,百花争奇斗艳,竞相盛放,原是一桩大喜之事,奈何宫中突生变故,平乐公主身体抱恙,到底也不能圆满如意了。诸位也无须担忧,公主自有太医照料,你等继续畅快游乐,赏花斗草,莫要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
皇后语带笑音,大度温和。
众人纷纷笑着谢恩。
薛绥去到宜华殿的时候,平乐公主尚未苏醒。
萧贵妃双眼通红地坐在外殿,等着她。
薛月沉率先屈膝问安,薛绥紧跟其后,福了福身,低着头,盯着打磨光洁的青砖石地面。
“民女薛绥,请贵妃娘娘安。”
萧贵妃下意识看一眼她的穿戴,染着丹蔻的纤纤细指端过丫头递上的茶碗,缓缓吹散热气,饮了一口方才放下,重重一叹。
“坐下说话。”
便有宫女过来替她引坐。
薛月沉朝她深深看一眼,坐在贵妃下首,等薛绥规规矩矩坐下,她关切地询问。
“母妃,平乐公主可康愈了?”
萧贵妃摇了摇头,双眼微红,仿若随时都要垂泪。
“尚未苏醒,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你父皇心急如焚,气得差点要了胡太医的脑袋……”
相比谢皇后的温婉端庄,萧贵妃寻常在皇帝面前是一副无害且娇媚楚楚的模样,但在其他人的面前,与平乐相比,倒是不相上下。
只不过她年岁大些,行事老道深沉,更为含蓄有度,不似平乐那么表相于外。
薛月沉做了她十年的儿媳,很受了一些明里暗里的磋磨,深知她的为人秉性,哪怕句句和善,看似无害,也不敢掉以轻心,每说一句都要小心斟酌。
她先是安慰萧贵妃,接着话锋一转。
“今日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煞,还是皇后娘娘没看好皇历。先是太子宿醉惹出事端,再是小郡主差点落水,然后把平乐也急出了毛病来……”
这话里说得隐晦,但几重意思,萧贵妃都听明白了。
她笑着看一眼薛月沉,然后再斜睨薛绥。
“听说是薛六姑娘救了小郡主?这般大恩,待平乐醒来,本宫定要让她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致谢……”
薛绥微笑,“举手之劳,娘娘这么客气,要折煞民女了。”
萧贵妃看她恭敬,瞥一眼薛月沉,语气更为柔和。
“你大姐总说你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身世说来也是可怜,本宫便格外怜惜你几分,不待入府,便给了你孺人位分,说来你也是王府的人,只待时日和桓儿圆房……”
她说到这里,皱了皱眉,表情肃然地一叹。
“也罢,那我便不同你见外。这时叫你过来,是想借你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