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渗进骨子似的。
此刻分明危机四伏,上京城局势纷杂,她却在相府里为了一碗又一碗的冰酥酪置气。
幼稚,又可笑。
她成长得太慢了。
重生至今,她打探出些什么?诚然父兄名声被扭转,水灾瘟疫的提前解决也导致军粮不再短缺,但这样两桩也许直接能改变岑府阖府命运的事,细想起来竟然都同面前的男人更有关联。
她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呢?
难道她唯一做对的事,竟然是以身入局,将自己押给顾砚时做质子么。
岑听南惊惶起来,脊背一点点变得僵硬,想从男人腿间挣扎出来。
“不要抗拒我,娇娇儿。我并不是你的敌人。”顾砚时不允许她的逃离,“这话我讲过很多很多遍。”
他强硬地按着她,漠然地看着岑听南反复的自我挣扎。
在他眼中,她是一只充满生命力的小兽。
顾砚时毫不怀疑有朝一日岑听南会成长得可以独当一面,甚至可以如她所愿的护住自己的家人,但绝不是现在。
尽管现在的她聪慧而莽撞,也能带着野性的直觉在奔走在上京城中,可她仍旧不得章法。
看不穿平静底下暗涌的局势。
顾砚时可以由着她乱来,由着她野蛮的生长,但也得在她碰到边界时,将她拉回,告诉她这样不够好。
他相信她还可以做得更好的。
一碗冰酥酪只是小事,但对自己欲望的掌控,实在是毕生都要去修行的。
连他自己也是。
他捏着岑听南的下巴,迫着她与自己对视。
“讲了这许多,四十戒尺,服气了么?”
他的手沁着凉意,指腹游走过的地方都却发起烫来。
岑听南细微地抖着,垂首不语。
她能说什么呢,承认他说得对,然后继续被他训斥么。
日头一点点沉下去,空气里的躁意也一点点散了。
顾砚时牵起她的掌心看了看,从喉间溢出一声满意的‘嗯’:“不会红肿太久,至少宴上丢不了人。”
“还剩三十藤条,换个地方。”
“总还有些地方,是旁人瞧不见的。”
顾砚时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很有耐心的戏弄。
他从椅子上起身,拾起地上的衣物为她穿上。
岑听南本以为他要放过她了。
却听他凉津津地开了口:“外头凉了,回屋,再算算你不信我,以及邀了郁文柏来府中这事儿。”
岑听南:……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爱算账的男人。
岑听南是被他横抱回房中的。
一路上遇见的丫鬟小厮们都嬉笑着低下头去,喋喋不休议论相爷同夫人感情好的声音都传进她耳朵里头了。
岑听南揪着他的衣襟,咬牙问:“相爷治家不严,下头人议论都不管管么?”
“嗯。管不过来。只管你一个。”顾砚时神色不变,带着点嘲弄来逗她,“娇娇儿如今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
小姑娘又不说话了,偏过头去,眼神里带着熟悉的不服气。
这股傲气引得顾砚时心头发痒,低下头,追着她的唇去亲她,要把她亲服气似的。
“哪有刚训完人就又亲的。”岑听南扭头瞪他。
顾砚时弯了点眼,带着不容置疑:“谁让我喜欢。”
不光亲这里,别的地方,他也想亲一亲。
若不是怕她着了凉,只那单薄雪白的脊背,半遮半掩的露在空气中,可比什么盛放的花儿都要来得美不胜收。
可惜不能多瞧。
顾砚时在心头可惜地啧了声,大步迈进房中,将岑听南摔进柔软的床帐中间。
整个人连带着欺了上去。
山一样囚着身子底下的人,冷着眉眼看她:“还差我三十藤条,想好求饶时说什么了没?”
岑听南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脑中好似千万朵火树银花迸裂。
藤条?那东西可比戒尺疼多了!
岑闻远从前同人打架见了血,爹爹才会祭出这东西来抽他,抽得背上都是血痕才肯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