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点烛火,只是莫名的有些心神不宁,睡不着觉。
等到走至窗前,刚要抬手放下撑杆,却于夜色之中瞥见一抹寒光。
萧河脸色一变,只见窗台之上不知何时放着一把极其眼熟的长剑,正是被时钊寒夺去的那把流霜。
紧接着,有一人身穿墨绿色氅衣从窗户的右侧映入眼帘。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袖,露出白皙匀称的手腕来。
他伸出手握住了黑色的剑柄,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的颇有几分美感。
挑剑而起,长剑将窗扉慢慢撑高。
萧河看见他被雨水落湿的头发,有几缕发丝紧紧的粘黏在白瓷般的肌肤之上,挨着凸起的喉结。
他瞧见那人紧抿着的薄唇,唇形很美,唇色却极淡。
窗扉移到最上之时,萧河才望见那双仿佛被雨水润湿的冷淡眉眼,亮如寒星,盛着自己的一个小小倒影,有些呆愣。
“你来干什么?”
萧河向后退了两步,湿冷的气息才稍微淡了些。
时钊寒勾起唇角,脸上却并无一丝笑意,语气很轻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危险。
“阿鹤不来找我,那只能我亲自来还这把剑。”
萧河忍不住皱眉,冷声道:
“流霜已经被我送给了赫连凛,就算是还剑,你也应该是去世子府。”
不提赫连凛还好,一提起这个名字,时钊寒的眼眸闪过一丝控制不住的暴戾。
房门很容易的被其顶开,时钊寒站在门前的身影高大,黑夜使他的面容晦暗不明,手中仍然提着那把剑。
萧河的心缓缓提起,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很喜欢他,所以把属于我的剑也能转手送给他,是么。”
时钊寒轻笑,目光却很沉的落在萧河的身上。
萧河却感觉到哪里不对,直到面前之人又逼近了几步,他才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
“你并不缺少我这把剑不是么?”
时钊寒仍旧是看着他,眸色深沉。
“为什么。”
为什么?萧河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
“从前我送于你的东西,无论是物件还是吃食,你又何曾放在眼里过呢?”
“大多都是打赏给了下人,有些收下了却从未使用过。”
萧河的目光落在流霜剑上,轻声道:
“流霜与其送给你吃灰,不如送给阿凛,他比你更懂得珍惜。”
“阿凛?”时钊寒重复着这个亲密的昵称,脸色变得无比的冰冷。
“因为他更懂得珍惜,所以你教他念书识字,教他挽发习剑……”
“让他从一无所有的蠢货,变成眼中心中只有你、乖乖听你话的一条狗是吗?”
萧河当即愣在原地,只感觉到这些话中浓浓的羞辱意味。
时钊寒的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他,他看见萧河的脸变得苍白,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
直至他走到萧河的面前,那人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时钊寒抬起手,轻轻抚摸过萧河柔软的脸颊,指尖摩挲着那红润而饱满的唇珠,眼眸一暗,没忍住使上了几分力。
萧河才惊醒般推开了他,“你干什么!”
“你要如何看待我与赫连凛之间的关系,那是你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倘若你今夜来,只是因流霜剑易主而心中有气,我这就向你赔不是。”
萧河慢慢的冷静下来,丢掉的大半理智也逐渐归拢。
倘若不是时钊寒心中有气,以他的为人绝不会半夜寻来。
只是萧河想不明白,只不过是一把时钊寒从未放在眼里的剑,又怎能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
还是时钊寒担心有朝一日赫连凛有了他的支持,而得势挡了他当皇帝的路?
“你来赔不是?”时钊寒轻笑,“今日可以是一把剑,明日又会是什么呢?”
“什么?”
萧河蹙眉,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从前很喜欢我。”时钊寒突然出声道。
萧河心里微怔,沉默片刻道:“那也是从前。”
“所以你要把曾经属于我的都给赫连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