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风哪管的了这么多,没心没肺地往南星床上一趴,哭天抢地道:“娘诶,可累死我了!”
南星压下感慨,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数落道:“坐了一路的马车,你上车就睡,有那么累吗?
程浩风闻言,瞬间垮下脸道:“咱别的不说,我这一路夹在你二人之间装睡,一动不能动,屁都不敢放一个,你说我容易吗?”
南星的脸“唰”地红成一片,“谁让你装睡了!”
程浩风直了直腰板道,“还不是为了让你和太子殿下说说悄悄话!怎么样,知我一片苦心,有没有很感动?”
“感动个屁!”
南星被这无厘头的弟弟整得没了脾气,将换洗衣物劈头盖脸扔了过去,气急败坏道:“别废话了,你脏了一路,快洗洗去!”
“哥,放我一马吧!”程浩风哀求道:“累都累死了,先让我睡一觉再说。”
“免谈!”南星怒道:“洗完了再睡。”
“好凶!”程浩风不情不愿地爬起身,沉沉叹了口气,“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转眼忘了娘家的人!”
南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程浩风抱着衣服,磨磨蹭蹭走到门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原封不动退了回来,问道:“哥,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南星动作一滞,“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程浩风干脆重新坐了下来,说道:“你和殿下不说排除万难,也算历尽艰辛了,如今好不容易破镜重圆,总该有结果了,别告诉我你又打算临阵脱逃?”
南星眸光黯了黯道:“他是当朝太子,能有什么结果。”
“当了太子才有结果啊,”程浩风大大咧咧地说道:“今日储君,明日就是皇上,自然是说一不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把他当成什么了,”南星哭笑不得道:“即便日后成了一国之君,目无纲常伦理,那还了得。”
“纲常伦理不也是人定的吗?”程浩风道:“再说又没有伤天害理,更没有杀人放火,两情相悦你情我愿,招谁惹谁了?”
“让你洗个澡,废话怎恁多?”南星忍无可忍,说着便要发作。
“成成……我去,我去还不行吗?”程浩风识时务者地站起身,冲着南星挤了挤眼睛,抱头鼠窜了。
辛苦
程浩风从小最黏三哥,狗皮膏药一样同吃同住,恨不能同钻一个被窝。然而此次北疆之行,让他清晰认识到“和太子抢人”的悲惨下场,外加这一路“第三者”当的辛苦,如今总算是长了记性,说什么也不肯再与南星共处一室了。
只是他这一番好意,终究是被现实辜负了。
太子殿下一回京城,根本来不及喘息,先被排山倒海的政事绊住了手脚。此次与乞木之战,大燕虽然大获全胜,可是积贫积弱,国库也被打成了一穷二白。为了一点点周转的银子,朝廷各部一天到晚吵得不可开交,外加四境之内不是水患就是旱灾,按下葫芦浮起瓢,窟窿补地左支右绌,让人糟心不已。
南星与周祺煜虽然双双回了京城,奈何形势所迫,不得已过起了“日夜思君不见君”的日子,平时若能得空温存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行事匆忙的很,倒也让得来不易的相处显得越发弥足珍贵。
听说南星回了庆王府,正在太医院磨洋工的林谨如一个激灵,当即连跑带颠地找了过来。
当初为了拦下南星去北疆,他劳神费力算是操碎了心,为此还和帮忙牵线搭桥的魏云文大吵了一架,一连半个多月没给过人家好脸色。
林太医天生一副随遇而安的洒脱,向来天塌下来当被卷,什么事也不往心里去。
可再怎么说,上前线拼命的总归是他的好兄弟,即便心再大,也难免担惊受怕。
如今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人平安盼了回来,没心没肺的那股劲一时泄了下去,整个人竟显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南星见他一副要哭的模样,简直是百年难遇,忍不住打趣道:“林太医的金豆子价值几何?眼下朝廷困难的很,兴许你多掉一掉,银子的问题就解了呢。”
林谨如擤了擤鼻涕道:“你仗着自己命大说风凉话,算什么英雄好汉!真若缺个胳膊少条腿,我看你笑不笑的出来。”
“这不有你呢么,”南星道:“林太医神医妙手,我若是缺了什么,找你接回来不就是了。”
“接回来?”林谨如眯了眯眼睛道:“为兄别的不敢说,唯男科还算精通,你打算接哪?直说吧!”
南星:“……”
发泄完一通,林太医原形毕露。
古人说本性难移,果然诚不我欺!
南星感慨了一番,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太医院都还好吧?”
林谨如眉头一皱道:“甭提了,前方战事吃紧,后方病的热闹。京城这帮权贵,一个个吓得要死,病病歪歪惶惶不可终日,太医院出诊都出成走马灯了。最近听说北伐军大捷,又都一个个神奇地痊愈了,哎……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回什么?”
“太医院啊!”
南星垂下眼道:“太医院有太医院的规矩,我这一出一进的,实在是不应该。”
“哎呦,好歹也是北疆回来的人,还没活通透呢?什么叫应该,什么又是不应该?”林谨如撇嘴道:“如今李方义当了院使,天天念着你的好,你若想回归,一句话的事。”
“李大人做了院使?”南星有些吃惊道:“那你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