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沃自己数九寺,都得最后才数到太仆寺。
“于相对独子都如此安排,只怕自己也不想再深陷乱局之中。”
“今日我一直在看于相——他应当是有些后悔自己今日到了立政殿。有些想要脱身之意。”
“其所虑者,应当是今日已经深罪于陛下,不可回转。”
在于相心中,若是已经将陛下开罪完了,那他就只能继续跟着长孙无忌了——否则
把两边都得罪死了,他还怎么活。
可若是皇帝这边,还有希望呢?
“大将军,我觉得可以一试。”
哪怕于志宁不是什么可以团结的力量,但少一份反对的阻力也好啊。
若换个人来说‘看’于志宁,李勣未必肯信。
他是个将领,从来最信自己基于现实做出的判断。
但若是眼前这位太史令说的‘看’,想到她的师门过往,李勣虽不会立刻改变自己的想法,但是愿意如她所言试一下于志宁。
李勣颔首:“我尽快与于相会一会面。”
正好也到了宫道的分岔口,姜沃便与李勣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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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朝会之上。
姜沃手持笏板,只有一个感触:刘洎,真不愧是当年敢直接跳到先帝御床上抢飞白书的规则破坏者啊。
杀伤力爆表啊。
姜沃还见许敬宗显然是做好了准备,随时要出来声援的,然而愣是没找着插话的机会。
手里的笏板抬起好几次,又都放下了。
刘洎自己就能打十个!
简直是杀疯了。
*
且说,刘洎此番归京,原本就无所顾忌!
他自知先是曾经魏王李泰的人,后来还曾接触过从前的吴王李恪。
如今两人已然一死一国除流放。
刘洎早就深知,当今陛下是不会重用他的。
这点刘洎只会遗憾,但没什么可怨怼的——是他自己,两次都没站对储位,愿赌服输罢了。
但,刘洎对于褚遂良,那绝对是恨得刻骨铭心。
七年前,他可是门下省侍中,是审
天下诏令的宰辅,在先帝一朝原本会大有可为。
哪怕新帝登基,他要退下来,那也是自宰辅位退下来,说不定还能够获得跟房相一般陪葬昭陵的荣耀。
结果褚遂良一句话,害的他蹲在穷乡僻壤的清水做了七年县丞。
县丞——甚至连先帝驾崩,都不配进京为先帝送殡。
此时再见褚遂良,于刘洎来说,一定要褚遂良体会一下他的痛苦。
于是都未怎么辩解自己当年被诬告之事,只抓住褚遂良这句‘霍光’不放——当年你褚遂良以此于先帝前告发于我,道我悖逆谋乱,今日自领此罪!
至于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想拿先帝遗命回之,对刘洎而言并无用,谁没听过先帝之言,受过先帝嘱托啊!
他直接回怼道:“先帝常有深重托付之语,我亦曾听闻!”
直接不顾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而是倒过来,宁愿伤己一千,也要损人八百。
刘洎直接拿自己自己做例子——
“贞观十九年,先帝亲征高句丽,令时为太子的陛下于定州监国。”
“当时先帝也曾如此托付于我,道‘太子年少,监国尚浅,社稷安危之机,一寄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