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樽使团的正使是阿勒别姬,副使则是也合连,跟随使团而来的还有沙吾提一家。但身为玉樽女王的玺暮没有来,她不好离开自己的王宫,但让也合连带来的书信与一把匕首,那是合穆尔王当年赠与二人的匕首,玺暮将两把匕首重熔再铸,命铁匠刻上了云雀与浑忽花纹,同时还带来了画师画出的哈兰真王宫图,让也合连指着一处宫室说,这是女王留给公主的。
阿勒别姬拉着慕椿说:“意思就是那个中原皇帝对你不好的话你就回娘家。”
听完这话的慕椿笑了很久,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是让人看了也不禁跟着一起笑的模样。
一直游玩到了东海之滨的逍遥王苏寒与谢濯是最后赶回来的,这两个人曾一度被苏郁嫌弃不成样子,当然了嫌弃也有酸他们如此逍遥自在的成分在。
慕椿出了个主意:“逍遥王自然是逍遥的,原本下次把殿下的封号改成忙碌王,就再不会让他们如此逍遥了。”
苏郁深以为意,打算下次再被自己这个堂兄酸到时,就如法炮制。
青玦与赵权带来了江南的特产,紫苒和白芨则从东都带回了上好的东都酿,玉樽使团进献了无数的黄金,玉石,珊瑚,玛瑙与兽皮,堆得宫中府库一时也没装下,慕椿直接开了库门,叫白芨他们进去喜欢什么拿什么。
而苏寒则从东海带回来十二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那珠子以后大有用处。
夜里苏郁与慕椿一个一个地看这些礼物,慕椿一个一个地抚摸着,末了忍不住对苏郁说:“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的人祝福。”
苏郁笑着说:“以后还会有更多,更久。”
展眼就是三月初一夜里,内廷的司仪女官忽然入凤仪宫,先是打破了宫中内室里帝后的好事情,接着便在二人尚有些懵时,将苏郁请了出去,一路架到了龙璋殿。
接着那女官一板一眼道:“依礼,大婚前,陛下与殿下不得相见。”
苏郁忍不住腹诽:“日日都见,到了要成亲反而见不到了。”
好在也不过是一日不见罢了。
她一想到自己被女官架走时慕椿那一脸儿坏的模样,便知道这小狐狸精又藏着什么看笑话的心思呢?索性就等上这一日,待大婚夜里,势必要狠狠办了她。
远在凤仪宫中的慕椿被阿芍领着几个宫女簇拥着试吉服,六司六局穷尽了心思,将大周的样式与玉樽的纹章融合,做了这样一套婚服出来。因是试衣,霞帔便没有上身,冠钿也只是试了试,并未上全套的头面。阿芍清点着胭脂水粉,连要点在慕椿唇上的口脂颜色都一再试了又试。
慕椿这个连着穿了两次婚服的人只得作壁上观,在一旁云淡风轻地瞧着,到了这个人人捉急的时候,她又半点不急了。
安稳睡过了三月初一的夜,初二一早,礼部的官员开始核对礼仪,内廷则在宫中张灯结彩,排场乐曲,宫人铺了满地的红毯,连冷宫门上都挂了两个红灯笼,整个皇宫上下到处是一片叫天大红,热闹非凡。
地方官员的贺表送到了宫中,苏郁一个一个看,从早看到了晚,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她在龙璋殿里来回地踱步,心想此时的慕椿究竟在做什么。
早膳肯定起不来吃了,午膳没有自己她能吃的下去吗?
午睡的时候没有自己抱她能睡得安稳吗?
下午睡醒了是在院子里赏花看风景,还是在屋子里看书下棋,没有自己她一定做什么都做不下去吧……
苏郁想得抓耳挠腮,可算是体会到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而此时,作为皇后母国亲眷的阿勒别姬已经到了凤仪宫中,拉着慕椿在给她讲玉樽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当讲到玺暮收服丹辽西境诸部落时捡到了一个小女孩,不知怎的还把那个小女孩带回王宫教养时,一向敏锐的慕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禁问:“玺暮……很喜欢那个小姑娘?”
阿勒别姬想了想:“那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传闻说那个小姑娘长得不错,尤其是眼睛,水濛濛的。女王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若忽兰。”
慕椿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她这一生仅剩的亲人,她前世今生都只望玺暮幸福美满。
阿勒别姬对凤仪宫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尤其在见到翠翠之后,一眼认出来这就是那个自己在丹辽看到的小兔子医女,便抓着翠翠要她陪自己逛逛,慕椿被翠翠管怕了,顺水推舟把翠翠就那么送了出去。
沅依和嗣恭回到逍遥王府去了,偌大的凤仪宫没了往日那样多的人,忽然变得冷冷清清起来。慕椿这才恍然发觉,原来这日子里一切都热闹竟都是来自苏郁。
黄昏时分,阿芍和宫人绕着凤仪宫最后检查了一遍,哪怕此前早就检查了不知多少遍,这些人却还是一千一万个不放心似的。
慕椿用完了晚膳,靠在窗下看书,忽然听到窗子外一阵簌簌声响,她心头轻轻一颤,缓缓推开窗子,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些,便被屋外蹿进来的影子给揽到了屋子里。
惊魂未定的慕椿睁开眼,映着苏郁的双眼忍不住轻轻一弯:“阿郁……”
苏郁将她从上到下瞧了个遍,分明才一日不见,就生怕她少了块肉似的。看得慕椿两颊绯红,这才坐起身道:“这屋子里摆了什么?珠光宝气的……”
慕椿也跟着坐了起来,起身去倒茶,回来时瞧了瞧,笑道:“这是纳采那日,内廷替皇上送来的聘礼。”
苏郁扫了一眼:“笑话,既是聘礼,那怎么不把朕送过来,还敢叫朕等着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