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错了。
顿了顿,云暮又道,“我自己给自己诊过脉,也叫叶姑娘瞧过,怕是以后再生不了孩子的。”
世道如此,当年爹娘只她一个,受了不知多少闲言碎语,平头百姓尚且在意子嗣绵延,世家大族唯恐更甚。
崔琰是有家业,有爵位的人,更何况此番和萧平一事,怕是彼此都生了心结。
“没有兄弟撑腰,她还有爹爹。”
崔琰答的极快,即便是能生,他也不愿意她受苦。
“我只是在想,我们真的合适吗?”
云暮声音柔软温和,语气缓缓,“这件事我想了许久,我这般短视的女人,做不得要人性命的事,那些大家主母做的什么管家理账之类的,我也不甚有威风,自然做不来,人情往来也苒弱。”
崔琰从前给她的那些田庄铺面,实则也还是他自己打理照看。
有他在,谁敢慢怠云暮半分?
“打理铺面,人情往来自然不算什么,找个管家婆子便是!”崔琰的声音中压抑着颤抖,他极敏锐的嗅到不同的寻常的气息,心头难耐狂喜起来。
她想过他们的以后。
云暮和崔琰的以后。
“过阵子叶姑娘要去吴州看段家人,我想同她一道回吴州去看看,”云暮垂首,指尖轻轻绕着帕子。
“我同你一道便是。”
“不必了,我……我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对不起阿韵。”
只一句话,崔琰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故土
崔琰和萧缙曾是可以托孤的挚友,她受过卢韵致的恩惠,云暮从未想过,崔琰和萧平之间的最终竟然是这般难堪境地。
一切的一切,权势异化了一切。
无论是主动夺取还是被动卷入,权势将他们逼到悬崖之上,逼着他们抛却情谊,只在生死之间做抉择。
从大长公主、圣人,到如今的崔琰。
“萧平是个好孩子,也知道怎么对人好。”
云暮细细辨别着同念念笑声一道传来的那读书声。
念念不爱写大字,萧平不是自以为好的替她写,也不是气势汹汹的逼她写,而是哄着鼓励着同她一道。
“念念如今的字也不想鸡爪爬了。”
如果真的想对一个人好,不是把她当做一朵花,而是当成一棵树。
萧平在自然而然的这样对待念念,这是天性。
“那我呢?”崔琰在她身侧坐下,同她一道望向湖面的水波,“在你心里,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所以不用考虑权臣失势之后的滔天洪水,更不必担忧近在眼前的少年帝王勃勃野心。
云暮怔住。
崔琰的语气很平静,不是从前的咄咄逼人,没有压迫,更不是恳求,像是在诉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