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蕙指了指面前的画舫,不仅精美,而且看起来起码能容纳二十人有余,旁边的小画舫同它一比,顿时都黯然失色。
守在那儿的伙计一见掌柜来了,连忙起身撤了入口处的围栏,迎接众人上船。
许兰茵看着眼前这座大画舫,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今日她算是丢足了脸面!
她狠狠瞅了叶兰蕙一眼,连声道别的话也没同众人说,便扭身离去。
姜澂鱼还是一见着船就发憷,按照原先商量好的,她拉了拉叶兰蕙的手故意推脱着不肯上船:
“我能不能不去啊?在这岸边走走看看也挺好的……”
叶兰蕙配合默契,“你要是不想去,那我陪你去别处逛逛?”
昌平公主几个自然没什么意见,人家自己置办的画舫让给她们坐,已经是相当大方。
可是这样的话,人就得分作两拨,昌平公主带来的侍卫足够保护她们几人的安全,如此一来,姜家的两位兄长便被顺势留在了岸上,负责照看落单的二人。
夜色渐渐降临,祈河两岸的灯也渐次亮了起来。
晚风徐徐,并不闷热,甚至还带着一丝清凉,很是惬意。
这片水域临近东市,本就是玉京最繁华的街区之一,此时河两岸热闹非常,不仅有各色吃食,还有各种杂技班子在此表演,叶兰蕙便兴致勃勃地拉着姜澂鱼去看杂耍。
人群将杂耍场地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为了能看到里边的表演,每个人都想挤到前面去,推搡间,一碗酪樱桃不偏不倚地整个浇到了姜澂鱼的衣裙上。
姜澂鱼感觉到了腿上的凉意,低头去看,见是一个小女孩瑟缩在父亲身边,双手害怕地背在后边,但姜澂鱼比她高许多,还是看到了她藏在背后的小手正紧紧攥着一只已经空了的碗。
见姜澂鱼看过来,小女孩仰头紧张地小声道歉道:“姐姐,对不起……”
姜澂鱼也不好意思出言责备一个这么小的孩童,况且这里人挤人,她也是无心之失。
于是只低声同叶兰蕙说了句,两人便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出来后,姜澂鱼低头看了眼,裙子已经脏污地不成样子了,继续穿着逛街实在是有碍观瞻。
叶兰蕙想起来,来时她乘坐的马车里还有一套备用的衣裙,便拉上姜澂鱼一起回去换。
于是几人又沿路回去马车那边换了裙子,备用的衣裙同叶兰蕙身上那套很是相像,都是一身袒领襦裙,直映得胸前如雪脸如花。
换好衣服后,两人便出了马车,继续慢悠悠逛着。
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喝彩声,姜澂鱼抬头去看,原来前面有人在耍百戏,此时周围已经围起一圈人了。
二人走上前去,只见里边正在表演迭案倒立——即表演者双手倒立,稳立于重迭的案桌之上,随着案桌一层层往上摞,动作也愈加惊险。
此时正在台上表演的,是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少女。
她头上梳着双髻,身着紧身衣裤,身姿窈窕,体态轻盈,此时案桌已经摞到第八张了,在高高垒起的案桌之上,这位少女竟能靠单手稳稳立于其上,怪不得刚才赢得了那么多喝彩声。
接着,便要加第九张案桌。
围观群众都为她捏了一把汗,这么高的案桌别说是站上去,就是光垒好不倒,都是一件精细活,更何况还要倒立着站上去呢。
案桌垒好后,只见那名少女深吸一口气,轻盈地跃上了第九张案桌。
刚开始高垒的案桌因承担了一个人的重量,不受控制地晃了下,引起围观人群一阵惊呼。
不过少女很快便稳住了身形,稳稳地倒立于其上。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姜澂鱼也不由地跟着鼓了鼓掌。
刚放下手,却似突然发觉一般,原先在她旁边站着的叶兰蕙,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一朝倾倒君王怀
姜澂鱼环顾了下四周,都没有看见人,便立马挤出人群,将情况告诉了两位兄长。
刚才表演到惊险处,他二人也不由得定睛看了一会儿,没想到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人竟然不见了!
姜澂鱼焦急道:“这一片临近歌舞坊,听说万花楼和畅音阁今日在此布设了十好几艘画舫,专门用来接待达官显贵,叶姐姐又长得貌美,不会是被人盯上……”
她言未尽,可二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不错,这里临近秦楼楚馆,一个貌美的小姑娘无故失踪,很大可能是被歹人蒙去,若是被卖进这些腌臜地方……
姜问渠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慌乱之色,这种事又不能堂而皇之地带人进去搜查,否则一旦传出去,即使人找到了,也会没了名声。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让他今夜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抓人,若是打草惊蛇,坏了那位的计划……
总之眼下不能声张,只能先悄悄查探。
三人立即赶去了离这最近的几艘画舫,事实证明,含章公子的这张脸在玉京还是很出名的,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畅音阁的鸨母金妈妈甚至亲自迎了出来,热情地招呼人往里请。
“大人,稀客呀~快,带大人去里边,好好伺候——”
说着,便有好几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美人围了上来,拉着他往里走去。
姜问渠连忙拂开她们,不自在地退了出来。
他走到二人跟前交代道:“澂鱼,你先在外面四处留意一下,说不定她只是去买东西了。”
随即又转头对姜问筠道:
“阿筠,你也留下,好好看着妹妹,这附近人多,什么三教九流的都有,今夜这里不太平——记住,不要带妹妹接近这里任何一座画舫。半个时辰后我要是还没出来,你就先带妹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