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杀了我吗?”陆隐忧声音发颤。
太子从容逼近,将那枚玉佩又藏进了甲胄中,朝陆隐忧伸出了一只手:“只要你不杀我,我也不会杀你。”
陆隐忧心定了定:“那你想做什么?”
太子殿下如沐春风般笑了起来:“哈哈,应该是孤问你想要做什么。”
陆隐忧这才想起他冒险打进昽越军营的目的,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冲太子说道:“殿下,这场战争不应该打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
太子好奇:“你们?”
陆隐忧娓娓道来:“我们住在双尾沟,殿下可能从未听说过。”
太子打断他:“孤知道,那里住着朴实的百姓,孤特意下令军中将土们不得惊扰那里的百姓,不得将战火引至无辜之处。”
陆隐忧微微张嘴,他的内心大受震撼,他们费尽心思将自已摘出去,却没想到别人早就在保护他们免受世俗侵扰,明明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陆隐忧问:“那支消失的军队,是我们杀的。”
他害怕地看向太子的神色,提防着他发怒拔刀,但事实与之相反,太子并未恼怒,仅仅只是皱着眉说:“事出必有因,他们做了什么?”
陆隐忧:“那一日,穿着黄甲的人闯进了双尾沟,他们烧杀抢掠,将我们圈养的肉粮抢走,无法带走的全都杀了。他们烧毁我们的房子,虐杀我们的孩子,他们无恶不作,所以我们奋起反抗,化为原形将他们都杀了。”
太子如释重负:“你们做得对,家园怎能容忍别人践踏呢?你叫什么名字?”
陆隐忧迷茫地直视太子双眼:“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狐狸。”
“不如孤给你个名字,如何?”太子开怀大笑,真不知该拿这小家伙如何是好。于是太子踱步在帐内走了一圈,同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少年说:“姓陆,名隐忧,你觉得如何?”
陆隐忧点点头,他忽然感受到一点儿没来由的温暖,好像这些真正的人确实是不一样的。
太子同他介绍:“隐忧隐忧,你从名不经传的地方来,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便好。至于陆嘛,呵呵。”
陆隐忧问:“陆怎么了?”
太子突然意识到,这只小狐狸会不会不识字。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走上前伸出掌心:“手。”
陆隐忧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已右手放进了那只宽厚的掌心里。
太子一笔一划地将“陆”字写在他手心,说道:“这里是我昽越北境之界,常年镇守着两位将军,一位姓俞,另一位姓陆。他们啊,世世代代都是我昽越大国最坚不可摧的界碑,远远地钉在那处,就没人敢侵犯我们的国土。”
太子叹了口气,放下陆隐忧的手,看向他狭长的狐狸眼:“可惜陆家为了救孤,断了香火,孤心里一直对不住他们。”
陆隐忧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头,问:“那你叫什么?”
太子堪堪把“放肆”两字压在舌尖,将方才那点涌上心头的惭愧压了下去,笑道:“孤国姓昽,名元德。哈哈,小狐狸,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以后在人前记得要叫太子殿下。”
昽元德又说:“说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孤,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隐忧这才猛地一醒神,说:“我想阻止这场战争,这本来就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昽元德摆摆手:“不,这不是你们的错。这场战争迟早都是要打起来的,你们只是不小心成了点燃导火索的最后一点火星。但是孤希望,此战能够一劳永逸啊——”
太子殿下望向帐外的夕阳,长叹一声,陆隐忧隐约间看见太子殿下的身上有金龙环绕,等他眨眨眼再看去时,又什么也没看到了。
这时,帐前来了一个人,是一位穿着青甲的年轻将军,他朝太子殿下抱拳行礼,沉声道:“太子殿下,末将有要事禀报。”
昽元德转身走向帐内的高座:“进来吧,隐忧,来见见这位俞将军。”
陆隐忧和走到他面前的男人互相打量对方:“你就是那个北境界碑俞将军?”
俞将军捧腹一笑:“哈哈,殿下是这么说我的吗?”
“看子毅笑的如此轻松,想必是喜报?”昽元德大马金刀坐在高椅上,冲俞子毅挑了挑眉。
俞子毅先是问了一句:“殿下,这位公子可要回避?”
昽元德:“不必。”
俞子毅说:“朗日狗贼吉田已入江阴城,西线清州、敖昌,东线东义、定阳都已列兵完毕,就等瓮中捉鳖。”
昽元德:“好,等吉田的副将高桥进城后,四城将军出兵围困江阴,擒贼先擒王,这些蛮子向来自大。今夜除四城守军外,你俞家军两千骑兵越过辽河,直捣黄龙,五万重甲自当为你们坐镇。”
俞子毅抱拳:“是!末将领命。”
临退下时,昽元德叫住了俞子毅:“子毅,孤要同你介绍一下隐忧。他是双尾沟的狐妖,孤赐姓名陆隐忧,和陆老将军同姓。蛮子那个开战的由头,就是死在了双尾沟。”
俞子毅并未吃惊,落落大方地转身同陆隐忧打招呼:“原来是陆公子,末将粗人一个,要是说了什么浑话,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陆隐忧连忙学着俞子毅的模样也朝他抱拳:“俞将军。”
这时,昽元德问道:“隐忧,你不是想阻止这场战争吗?孤要你和子毅同去,你可愿意?”
陆隐忧瞪大眼睛:“我不会拿刀,见不得血。”
昽元德笑了:“谁说让你拿刀了,在俞家军中你可不必藏着你狐妖的身份,你可以随意使用妖力,护住无辜性命即可,无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