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了,分配给她的是所谓的hell(地狱)难度。
斐时久违地感受到血液的沸腾,心髒鼓噪不已,面上逐渐浮现出一种近乎“见猎心喜”的微笑来。
那麽,她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明天的第一个白天存活下来。既然副本都将这麽充满dubuff的身份安在了她身上,想必不会简单地给她发一张好人牌。
是赢面小的狼吗?也有可能是容易被刀的神职。
这个念头一出,斐时忽然心悸了一下,随即视野里涌现出大团的黑色,床头橘黄的油灯跳跃着熄灭,像是潮湿的海水骤然没过头顶,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间。
她立刻意识到这是在做梦。
斐时站在奶油色发着微光的浓雾里,脚面上传来轻柔的拍击。
斐时不明就里地低下头。在她的脚边,一只纤细瘦长的活物正俯趴在地面上,仰着头颅凝望着她,蓬松的尾巴时不时掠过她的脚面。它的毛发厚重,嘴部短而尖,一双悲伤的眼睛有如晚星般明亮。
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哀伤忽然击中了她,斐时忍不住蹲下身,把那只皮毛华美柔软的动物抱进了怀中。很快,那一点稀薄的重量也消失了,它像是一朵云融进了斐时的胸膛。
“笃笃笃·······”有节奏的敲击木块的声音由弱转强。
见鬼了,怎麽会有人在她的梦里敲木鱼。斐时略带不满地翻了个身。
等等!翻身?
她坐了起来,在持续着的敲门声中坐了起来,透过木门,周婷的声音有种微妙的紧绷感。
“前辈?斐时?你没事吧?”
“没、”声音在喉间卡了一下,斐时顺了顺气,才把一句话补充完整,“我没事。”
“那就好。”周婷大松了一口气,“村长说我们要去村头的小房子集合,我就在这边等你,你快点穿衣服哦。”
斐时应了一句,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梦中的生物是一只狐貍,从未在任何一种规则中出现的身份。这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等到她注意到床头莫名多出了的一件东西时,斐时才慢慢收敛了笑意。
“你这是哪来的衣服?!”见到斐时的一瞬间,周婷原本想打招呼的手僵在了空气中。
“一醒过来就有了啊······”斐时正忙着带上与长裙配套的黑蕾丝手套。
“这游戏还有这种福利?”周婷的眼神在她领口与裙摆处坠着的深紫色蕾丝上打转,又上手捏了捏,“旧时代的服装还是蛮好看的······就是轻飘飘的,不怎麽实用。”
斐时穿着的是一套类似于旧时代被称作“lolita”的服装,子夜一般深邃的颜色,方领掐腰,略泛光泽的丝绸裙摆下是包裹着同样深色丝袜的纤细小腿。
高档而精致,却有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不详感。
不过周婷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似乎比昨天放松了一些,以至于连天气的异常都察觉不出来。
斐时擡头看看悬挂在天边的太阳。苍白的太阳正光芒灼灼地照耀着这个小村子,但斐时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属于太阳的温度。相反,似乎有种稀薄,却刺骨的寒意笼罩在四周。
两人抵达指定地点时,一村的人已经围着一张圆桌坐下,连受伤极为严重的威尔都支着伤腿强撑精神。
斐时在所有人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中,走到还空着的椅子边。
——在椅子扶手上坐了下来。
她环顾四周,端详在场衆人的脸色。
其实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流露出什麽样的神情都很正常,也只有玩家们能够淡定一些,因为他们只是单纯把这看做一场游戏,无法真正体会死亡的恐惧。
但npc不同,这对于他们而言,是真正的,需要赌上生命的“游戏”。
因此,这个副本其实与现实中的“狼人杀”存在很大的区别。仅凭逻辑与技巧是无法获胜的,能不能看懂每个npc之间的关系、能不能利用他们的感情,或许才是破局的关键。
“人都到齐了。”村长布鲁斯有些艰难地开口,“没有想到古老的传说竟然应验了,今天把大家聚集在这里正是为了商讨出解决目前情况的办法,我们——”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一阵嘶吼里,是威尔大叫一声扑在了桌上,他狂笑起来:“狼回来了!狼回来了!我们每个人都跑不了!”
伤口迸裂,鲜血顺着衣服滴落了下来。
“快让他闭嘴,你这个蠢货!”泰丝呵斥着身边的儿子。
莫尔立刻苍白着脸跳了起来,随即从外套里摸出针管,干脆利落地扎在了威尔手臂上。
“好、好了……”莫尔结结巴巴地说着,在母亲面前的他似乎经历着什麽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惧。
“愿主保佑他。”爱德华很符合人设地来了这麽一句,甚至在胸口胡乱点了几下,换来了周婷不满的注视。
“威尔说的没错,我们应该把狼驱赶出神圣的‘羊之乡’,否则死的只会是无辜的羔羊。”泰丝干瘪的脸上带着扭曲的怒意。
“可是……你说的传说我们都不是很清楚,”周婷插嘴道,“什麽狼啊羊的,到底要我们干什麽呢?”
以周婷为首,年轻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泰丝的身上。
“久远前的故事被遗忘的那一天,鲜血就会降临······”泰丝对着周婷冷笑了一声,全然不顾村长的怒视。
“年轻人终究会毁了我们这个羊之乡啊!”
“你们从小就知道,我们的祖先是羊神,祂统领羊之乡的山川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