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主上还真是好兴致、好心情,竟有心思惦记梅花!
这同他们有什么关系,能当饭吃吗?
陆景幽沉浸在思绪之中,良久才回过神,听着身后沉默的动静,眸光淡淡扫过。
看见疾风复杂凝重的神色,他知道皆是为他着想,可还是坚定道:
“你别问那么多,只要想办法做到就好。”
随后,他不愿理会疾风的劝阻,转身迅疾走向残破小屋。
兴许是伤势较重,步子一下子迈得太大,他心口猝然一紧,腥甜鲜血漫上咽喉,拧眉强忍才压下去。
疾风关切地冲上来,伸手就要扶着他,却被他摇头推开。
“无论多难,我都可以去做。”
陆景幽抬手抹去唇角血迹,攥着疾风的肩膀,斩钉截铁道。
冷宫偏僻冷清,来这里的宫人大多犯了错,互相间矛盾不断,故而少了那么一两个,无人会放在心上。
直到开春洒扫,人手不够,这才难得清点人数。
众人寻遍皇宫也未见踪影,无奈之下禀告皇后娘娘,仍然没有下落,权当他们自己跑出去没回来。
这事儿本来无甚水花,随口一提就过去了。
可不知是谁,忽而发觉消失的那几人,皆是下狠手欺辱过陆景幽的。
并非无人怀疑过他,以为是他怀恨在心,为了一己私仇痛下杀手。
然而陆景幽身受重伤,躺在漏风的小屋里许久没出来过,偶尔露面也苍白清瘦,落魄可怜。
他平日里最好欺负了,如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若说他能杀人,冷宫恐怕无人相信。
此事不了了之,所有人照旧生活,平淡枯燥之中,带着些许希冀。
众人心有余悸,瞧着陆景幽沉默深沉,暂且不去招惹。
倒不是怕他真会杀人,而是嫌他不吉利,一旦有了瓜葛,就会同那几个宫人般失踪丧命。
如此一来,陆景幽的日子安生不少,加之燕北伤药和枇杷露,养几日就好多了。
他大多时候闭门不出,趁着暖阳照耀的时候,会不动声色地靠近大门,找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在阳光下眯起眼睛,望着对面的梅林出神。
老树枯枝,破败颓靡,连迁徙的鸟雀都不愿栖息,只剩下一片死气沉沉。
到了春日,枯藤零星抽出嫩芽,但还是凌乱不堪,缺土少肥,根本开不出花来。
难怪无人问津,甚至心头不爽路过时,还会踹几脚枯枝落叶撒气。
但这些落在陆景幽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梅树盘根错节,疏密错落,若是好好打理,花开之时如红云飘荡,阵阵清香凛冽萦绕,定会美极了。
若是皇姐因此而来,一袭团绒金丝披风,姿容端雅昳丽,笑若春光,声若银铃,又会把白雪红梅比下去。
若是,她能看见自己,能像从前那般,天真善良地拉着他
陆景幽一阵恍惚,仿佛牢笼般黯淡肮脏的冷宫,都变得明亮顺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