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峮在村子里也曾听过月宫仙娥与自己的凡人丈夫两相分离的故事。
这个故事不大好。
陆峮搂紧了她:“就是白大饼和芝麻粒儿。”
听着好吃,瞧着也好吃,不比那劳什子不能相守的仙娥夫妻好?
崔檀令沉默一瞬,搂紧他劲瘦有力的腰,敷衍道:“回去就叫小厨房给你烙白大饼吃。”
陆峮:……娇小姐怎得比他还不懂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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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也许是夜里让她依靠着的那个怀抱太令人安心,她迷迷糊糊间听见外边儿积雪的声音,只觉得睡意愈发浓郁,睡得也更好了。
崔檀令起来时,看到外边儿廊檐下又结了一排冰溜子,初升的曦光照耀在那一排晶莹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彩光。
虽然天气又冷了些,但是众人脸上都带着笑,瞧着喜气洋洋的。
崔檀令收回视线,将绿枝刚刚递上来的五红汤端起喝了一口,甜蜜的滋味叫她眼睛不自觉微微弯起。
是要过年了。
也快要到她的生辰了。
从前崔檀令倒没有那么盼望着过生辰,崔氏人丁兴旺,崔起缜与卢夫人都很疼爱她这个唯一的女儿,故而每年三房在一块儿用团圆饭的时候,连带着也要对她这个小寿星说几句吉祥话,送上一些珍宝贵礼。
天知道崔檀令每到那个时候有多尴尬,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这对只想安心吃饭的她很是不友好。
和耶娘还有兄长阿嫂过个简单的生辰便罢了,偏生还要其他两房的叔伯婶母和堂姐妹们一块儿过来热闹,这样的场面每每都会让她产生几分抗拒之心。
崔檀令对着卢夫人说过好几次,可疼爱女儿的卢夫人这回说什么都不愿遂了她的意。
卢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细软柔润的头发:“咱们兕奴命格贵重,就是要多让人过来一起热闹,一块儿压一压这气数,好叫咱们兕奴来年身子健健康康的,万事顺遂,一点儿糟心事都遇不上。”
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叫崔檀令没了话说。
虽然这么些年过去了,崔檀令难免还是会遇到一些让她不开心的事。
但兴许是卢夫人的爱子之心真的起了几分效果,幼时身子孱弱恨不得日日抱着药罐子过活的崔檀令渐渐长大后,身子倒是康健了许多。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崔檀令看着铜镜里映出的模糊面容,突然道:“阿娘送我的那支祥云镶金串珠石榴石凤尾步摇呢?今日便戴这个吧。”
难得娘子有想要戴的首饰,紫竹连忙在梳妆盒里寻了出来,递给修竹,女郎乌云高髻上陡增一抹亮色,只是再华丽的珠宝,也抵不过那张美如滴露牡丹似的脸庞带给人的震撼。
紫竹笑眯眯地开口夸赞:“娘娘真是出落得越来越美了,这支步摇还是夫人在您十五岁及笄那年送的生辰礼,那时您还说它太过华丽繁琐,可如今戴着正好,极衬您的皇后气度。”
崔檀令没有说话,细嫩如葱尖儿一般的手指却轻轻拂过步摇上垂下的鲜红石榴石,精致珠络与柔白手指比起来,倒是一时让人不知道是哪个更惹眼。
紫竹与修竹对视一眼,想到再过两日就是娘子十八岁的生辰,这还是她头一回离了家人过生辰,所以娘子今儿才会有些怪怪的吧?
崔檀令只是想起阿娘阿耶对她的好,有些感慨,但也不至于将愁色带到脸上来,用早膳时见着那碟子芽菜鲜肉馅儿的小包子好吃,还叫她们嘱咐小厨房晚上时再做一笼大些的包子呈上来。
肯定是娘子觉得这味道好吃,也要叫陛下尝尝吧?
这样平时不显山露水,却时时刻刻将陛下都挂在心头,女使们有些愉悦地想,娘子嫁人之后过的第一个生辰,定然是只好不坏的。
陆峮这日早早起身走了,没能陪崔檀令用早膳,一是因为临到新年,许多事儿都得提前布置,省得在过年的时候还要把他从娇小姐的香被窝里挖出来处理公事。
二来嘛……
娇小姐的生辰快到了,这又是她们夫妻俩成婚后一块儿过的第一个生辰,陆峮不想委屈了他。
于是忙碌完了政事的沈从瑾举起茶盏还没来得及享受一口,就又被面色凝重的天子给叫到紫宸殿去了。
沈从瑾:……怎么给一份工钱要他打两份工?
面对近臣无声的抵抗,陆峮诚恳道:“军师你长得好生俊俏,一瞧就知道从前有不少小娘子中意于你!想来你在这方面的学问定然比我多得多。”
沈从瑾:怎么还中伤他的名声?
他不得不强调:“臣从前一心只读圣贤书,遇到陛下之后又尽心辅佐,哪来时间与小娘子鬼混?”
陆峮呵呵笑了:“我又没说什么,军师你真敏感。”
沈从瑾憋着一口气:“这回又是什么事?”
他松了口,陆峮也不想耽误时间,直接道:“皇后快要过生辰了,她从前都是在家里边儿热热闹闹地过,这回只有我与她两个人,我不想委屈了她,叫她觉得嫁了人还不如在娘家时过得有滋有味。”
沈从瑾就知道自己没猜错,能叫这位战场上临危不惧英勇无匹的年轻帝王抓耳挠腮束手无策的,也就只有与皇后相关的事儿了。
他故意道:“娘娘爱热闹?那陛下将崔侍中他们召入宫中陪娘娘一块儿过生辰不就好了。”
陆峮虎目一瞪,军师怎得不懂他的意思?
他就是想与娇小姐过二人世界,是热闹好玩儿又不孤单寂寞的二人世界,他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