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导师意料之中地没有在这几节课向他提问任何问题,于是课程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结束了。
临近午餐时间,只剩尤葵一个人在教室里。
他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去找边尔若吃饭,而是淡然地坐在位置上翻阅电子设备里的资料,直到过去将近40分钟,他才慢慢悠悠地乘坐悬浮梯,上到四楼,走进这层楼的卫生间。
边尔若最后一节是军事演习,进行军事演练总是要出很多汗,他习惯上完课到卫生间洗把脸,习惯总有几个杂碎非要在这个时候废话几句。
内容不外乎是些——没有性别的怪物,简直是学校和诺德家族的耻辱、仗着自己有个强大的政治背景目中无人、仗着有个破成绩就自视清高之类。
明眼人都心照不宣这是明晃晃的嫉妒,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边尔若说话,没有人会愿意为了正义蹚这趟浑水给自己拉仇恨。
普斯顿学院的学生向来都是以精致利己主义自居。
除了——
“你们在干什么?“尤葵疑惑的声音从卫生间门口传来。
边尔若听见尤葵的声音微微一怔,其他两个将他围在洗手池的男生也随着他的目光,把视线转到尤葵的脸上。
“呦,这不就是那个伟大的诺德家族新认回来的小少爷嘛,怎么,你也想来看笑话吗?”其中一位男beta恶劣地狞笑道。
“小少爷应该也挺不爽的吧,毕竟被一个冒牌货占了二十年的便宜,需不需要我们帮你报仇,嗯?这种乐于助人的好事我们两个还是很乐意帮助的。”另外一位男beta痞里痞气地揶揄道。
宴会那天晚上,不仅来了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来了很多媒体记者,诺德家族成员的合照在一夜之间被大肆宣扬,人尽皆知。
被这些傻逼认出也不奇怪。
尤葵面不改色,别说边尔若懒得计较,换作是他也懒得搭理,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他甚至将这两个人视作空气,径直走到边尔若身旁,轻轻扯了扯边尔若的衣角。
“不是说好一起去吃饭吗,我找了你好久,肚子也好饿。”语气间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委屈和依赖。
这句话无疑是给两个男人无形中来了一记耳光,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谁会想到这个小少爷竟然会这么黏边尔若。
边尔若垂眸看着尤葵有些湿润的眼睛:“走吧。”然后任由他牵着自己的衣服,往门口的方向走。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卫生间时,尤葵突然趁边尔若不注意回头,给身后防不胜防的人递以警告的眼神,和前面完全判若两人,霎时阴沉的脸色让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不寒而栗起来。
wc……
这真的是oga吗……
怎么看起来这么吓人啊!
怪物
从教学楼出来后,尤葵就一直时不时抬头偷瞄一眼边尔若的表情,然后又怕被发现似的迅速低下头,如此反复。
他以为自己藏得天衣无缝,可实际上每一次偷看都没逃过边尔若的眼睛。
再有一次,边尔若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在看什么?”
“啊。”尤葵满脸被抓包的心虚,嘴上不住否认:“我没看什么呀。”
边尔若睨着他,觉得他头上被风吹得翘起来的发丝就和他的人一样温软而无害。
怎么会有人这么笨,连骗人都不会,但到底是懒得拆穿他,于是说:“不是说饿,还走这么慢。”
到了餐厅,两人选好各自喜欢吃的,找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下。
他们都习惯吃饭时不说话,因此气氛很安静,然而尤葵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精神状态比早上还要蔫吧。
边尔若看着他还剩一半的食物,问他:“怎么不吃了。”
尤葵过了良久才闷闷不乐地说:“他们欺负你。”
边尔若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句话,忽而顿了顿,又平静地说:“只是嘴上几句,他们不敢动手。”
“那也不行。”尤葵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仿佛真的在为边尔若打抱不平,“我们去告诉爸爸好不好,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找诺德家族做主?这是边尔若有史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边尔若不知道他把那两个废物的废话听去多少,也不知道他还能把这份天真维持多久,只是下意识觉得有趣。
想看到这个一昧活在幻想中的oga,听见残酷现实时的反应。
他突然不可捉摸地问:“你听见他们叫我怪物吗?”
尤葵愣愣地摇头。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叫吗?”边尔若脸色缓慢地出现十分少见的笑容,但这种笑容又莫名怪异。
尤葵还是摇头,微微发愣的表情和巴掌大的纯白小脸让他看上去有一份纯真和稚气,他越是表现得干净美好,就越是吸引边尔若想要将他摧毁。
“他们都没有告诉你吗?我有一个发育完整的腺体,但是它却散发不出任何信息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边尔若似笑非笑地说:“意味着我是一个没有性别的怪物。”
看到尤葵露出意料之中的错愕,边尔若又顿觉无趣,重新变回那副不近人情的面瘫脸,无情地吐露出那些在他看来尤葵不会知道的事情。
“你的亲生父母在得知我有腺体故障后,一度视我为诺德的不耻,你以为这样的父母又能多在乎亲情,他们不过……”
话未说完,边尔若瞳孔略微放大,止住了声音,眼睁睁看着尤葵抬起另一边干净的手,伸直,随后笨拙地落在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