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仅贪恋片刻便听话的松开了,但害怕她会逃走,手勾住她的衣袖不放。
哪怕是在黢黑的夜里,她也能感受到他炙热的眼神,如同食不知餍的饿鬼,落在身上的每一寸目光,都带着克制的贪婪。
师知苎想如往常般对他疾言厉色,但想起适才他抱自己时颤抖的手,还有明显瘦骨嶙峋的身子,话陡然咽下,没再说什么。
她用力扯出衣袖,转身欲要将房间里的烛灯点燃。
“五儿,别点灯。”他跟在后面小声地乞求。
师知苎已经点起了一盏微弱的灯,闻言回头,模糊地看清后神色一顿。
银白发丝的青年深邃俊美的轮廓,一半明一半隐在黑暗中,眼眸明显的赤红一片,似是独自在黑暗中哭过,卷翘的眼睫上还沾着湿润。
打量这般模样的顾蕴光,师知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在失律地跳,又似沉得毫无波澜。
他似察觉出她古怪打量的目光,将脸别过藏进黑暗中。
不可否认,他这副模样的确很令人产生莫名的悸动。
师知苎转头将烛灯吹灭,周围再次融入黑暗中,两人谁也看不清谁脸上的神情。
无端的空寂使他心生不安。
“顾蕴光。”黑暗中的师知苎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其实我最初是恨你,恨不得你就死在我面前,我也曾经以为我们之间至死不休,虽如今的确如此,你放不了手,无论我在何处你终究还是会寻来,这么多年了,我们两人似有过相爱。”
她并不否认当年在昆山,的确是有爱过他。
“但我们之间横亘的东西太多了,更多的像是一对不得已纠缠在一起。”
她的语气很平,平静得说出的每句话,都没有丝毫的情绪。
顾蕴光动了动唇,在黑暗中往前挪动一步,却又想起她的话,克制地停下脚步。
“五儿……”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觉得似乎说出来又格外苍白。
最初时他的确是存的想要驯服她的心,想要将她囚在掌心中,但这几年却是她将他磨灭了,从掌控者心甘情愿沦落至她的掌心笼中。
她对他说:“所以,顾蕴光,往日的我都不打算恨你了,恨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想与自己和解,人生百态,短暂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眨眼便逝去了,没必要让那些情绪将她全部占据。
大庆的山河很美,她想走出去看看。
“我打算离开云都了。”
这句话绝情得让他面色惨白如雪,心口的泛起丝丝密密的痛意,那些痛顺着胸口蔓延至四肢,每根手指都痛得在颤抖。
即将彻底失去的痛楚占据了大脑。
她连恨都要收回,那如今对他还剩下什么?
他颤抖着唇,试探地问她:“是因为我在,打扰你了吗?”
他说着眼眶止不住地泛酸,语气虽克制得甚好,但还是有一丝微哽之意:“五儿若是不想见我,我日后定会离你远些,不会让你看见我。”
他可以一辈子藏在黑暗中,永远不出现在她的面前,是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