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说岁月不败美人,又想起他是名国际主义战士,年老还要被人审视外貌——称赞对方美丽也是一种外貌审视——似乎不太尊重。
夏霖坐在模拟飞行器的玩具前,握着操纵杆,专心致志地眺望虚空。
发现式凉,他眼神戒备。
方才与梅石详谈了夏霖的病情,于是式凉笑说:“夏机长好,我是你的副机长,新来的。”
“哦,是你啊。”
式凉坐到他旁边的地板上。
“飞机落地了,我们下来吧。”
“我要听听检查员说什么,你可以帮我去看看我的邮箱吗?”
“好……你有一封信。”
“不可能,我没再给人写信了。”
夏霖感到不安,四下环顾,只有副机长。
梅石躲出去了。
“为什么不给他写信了?”
“写不出来。”他按住自己的心脏,“一提笔就不舒服,它干哑了。”
真是孽缘。
系统感叹。
他本该死在那场空难。
宿主让他活到今天,也折磨他到今天。
听到夏霖抽泣,喊着不舒服。
梅石在门后,本来想假装师凉出来安抚,却听到他问:“梅石呢?他在哪,我要回家……”
他走出来。
“你去哪了?怎么留我自己一个人这么久?”
夏霖停止了哭泣,重获至宝般地与他相拥。
“我该走了。”式凉说。
梅石送他到小院门口。
两人间的尴尬,主要是梅石单方面的不自在有所缓解。
“他前不久才跑丢摔伤,我不便远送。”
“没事。”
“他追求你许久,求不得总是刻骨铭心。都说人记吃不记打,其实是反过来的。”
“我相信在他心底什么都比不上你们三十年相守。走了,你回吧。”
……
与自称“无国界”的自由记者组织同行了一段时间,分开后回国一趟,再度前往新的战场的路上式凉感到气力不济,在一小镇短暂住下了。
朝北的房间很是阴冷,并且越来越冷。
本地邮差来送信,发现他卧病在床,提出帮他买药。
“人一老就四处漏风,药石无用。”
式凉眼前昏花,视野摇晃。
“我看不了信了。你会中文吗?”
“我知道一个人会。”
她去找了。
他躺回床上,信放在胸口,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