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宝走后,整个北港卫都交到了郑芝龙手中,虽然有着政务堂三公张敦、陈玉成、楼仁鼐协理,具体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但光是战略上的决策就让他忙的焦头烂额。
就在刚刚他得到消息,大同军已经成功收复辽南,并且基本结束了京畿的战斗。
为此,新任福建刺马卫部长林安亲自来北港向他通报,并带来了这半年来南直隶、北直隶以及西北九边的消息。
“军械司的火轮船研发的怎样了?最近有没有进展?”
已经升到了旗队长的马二蛋此时已今非昔比,从前呆呆愣愣的样子消失了许多,听到郑芝龙的问话,傻笑道:“上午王院长去师范学院上课了,我没找到他。不过王院长的学生带我坐了火轮船,现在他们做的火轮船已经开的比帆船还要快了,前后装了两台火轮机呢!”
郑芝龙高兴道:“终于有点进展了!从大明去西洋佛郎机国的赤道无风带一直以来都是海上贸易的天堑,如今有了不用风帆就能航行的火轮船,咱们的新商路可以准备开辟了!”
开辟西洋贸易需要绕过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两次穿过赤道无风带。这在风帆时代,赤道无风带会让帆船彻底停下来,甚至在非洲西海岸会出现海面都静止下来成为湖面的奇特镜像。
这一画面虽然美丽,但是对于航海家们可是死亡的信号。
一旦长时间搁浅在海中,船上所有人最终都会饿死在海中,直到被人发现为止。
一般常用的做法是放下几只小船用人力划桨带着大船航行,但这样的速度毕竟有限,许多船只没有走出这漫长的无风带,最终消亡于大海。
“之前花费重金的两艘炮舰只装了一台火轮机,还不足以完全依靠火轮机航行。现在有了能够装备多台火轮机的船只,日后海上将再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祁义方走进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看到祁义方,原本脸上带着喜悦的郑芝龙顿时就拉下了脸。
这倒不是因为他和祁义方有过节,单纯只是因为每次祁义方一来就是要东西,不是火铳就是火炮。
现在公司因为开辟几条商路投入很大,加上军械司这个吃银子的大户,对于军队的支持自然就比之前少了不少。
如今因为大同军入京勤王以及收复辽南,已经将明年开辟南洋香料贸易的预算都给动用了,实在是拿不出银子。
如今谁来问他要东西要银子他都想骂娘,就算是他亲生儿子来也没用。
前两年田川氏带着他儿子郑森从日本过来上学,如今正在北港初级学堂读二年级,成绩还算是优异。这让每日忙于政务的郑芝龙颇感欣慰,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他真的是拿不出一分钱。
因此看到祁义方,他就愁了起来。
“这次又来要什么?”郑芝龙臭着张脸皱眉道。
祁义方哈哈笑道:“郑老哥别这样嘛!干嘛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我这次不找你要东西。听说军械司研发出了三千斤的臼炮,打的还是会爆炸的开花弹,我想问问能不能提前给我们调一批用来训练?”
“三千斤的臼炮?”郑芝龙看向马二蛋:“二蛋,有这事吗?”
马二蛋挠挠头:“好像是有,不过楼司正不让进试验场,说是机密。”
郑芝龙摆摆手:“那我可帮不了你了,军械司按理来说是归你们兵务堂管辖的,我们能够管理的也只有军械司贸易部,如今楼司正都说了是机密,我也没有办法给你调几门过去。”
祁义方无奈道:“我也找了楼闻潮好几次了,但是他一直藏着掖着。倒是五百斤的小型臼炮给了几门,不过那种开花弹只能打一二里,而且威力较小,只能在正面战场上用,攻城战的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咱们正面战场有虎蹲炮还有后装滑膛炮,根本用不着这玩意儿。臼炮这种东西就是大的才行,攻城一炮烂一片!”
“这你找楼滨去吧,找我说没用!”郑芝龙开始赶人了,因为又有两个人进来了,一个民政司的,一个工商司的。
“别!我还有事!”祁义方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严肃道:“杨六杨七两人前两天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允许出海了,至今未回来,他们原来的手下有几个也偷偷将船开了出去,我已经让人跟踪,目前还没有结果。我想问问你对这件事的意见。”
“杨六杨七,哼哼——”郑芝龙目光变冷:“这两人一直以来都心怀不轨,如今祥宝带着大同军主力勤王,北港空虚,两人怕是要搞什么动作。”
“光凭他们两个人是搞不出什么风浪的。”祁义方看着郑芝龙,话里有话。
郑芝龙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起来当初大同水师和西荷联军的那场大海战,自己弟弟郑芝虎和杨六杨七扬言要杀光落水的红毛番,被自己组织后,弟弟曾经质问过自己大同社到底是姓李还是姓郑。
祁义方这句话,显然是对自己暗示和施压。
杨六杨七出海几天祁义方才来找自己说这件事,恐怕兵务堂早就把这件事探听清楚了。
那么他这次来,其实是问自己对郑芝虎的处置意见。无论这次郑芝虎有没有直接参与,但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
至于杨六杨七,两人之前加入大同社时便是桀骜不驯,他和李祥宝早就对两人怀有杀心,既然这一次撞到刀口上,就别怪他狠心了。
“若是杨六杨七两人怀有二心,自然按照社员条例进行处理,诛杀首恶。其余人等,发配到鸡笼煤矿充当苦役吧!”
听了郑芝龙的回答,祁义方点点头道:“张老师还有陈先生也是这么说的,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动手了!”
郑芝龙没说话,他略过了祁义方,看向了站在门口的民政司和工商司吏员。
从郑芝龙那里离开之后,祁义方直奔兵务堂,向等候在那里的北港民兵委主官刘五道:“刘先生,北港的安危暂时交给你了!若有叛乱,可强力镇压!”
“埃尔蒙、李巴听令,水师第三、第五舰队立即出港,截杀杨六杨七叛军!只除首恶!”
埃尔蒙等三人行了一个军礼,各自出去了。
祁义方站在沙盘前看着摆在福州府海域附近的两艘小船,伸出手指轻轻一弹,两艘小船就翻倒在了沙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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