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开口:“关于此事,其中有些曲折。”
伯莎抬手将其厚重的大衣挂在衣钩上,她的指尖抚过衣领,厚实的布料在手掌之间的触感是如此真实。
甚至还能嗅到男人残存的须后水气味。
“曲折……”
女郎收回手,触碰衣领的食指有意无意地落在唇侧,仿佛在流连属于男人的气息。
而后伯莎抬起金色的眼睛。
“曲折在于,”她唇瓣微启,沙哑的声线在清晨的寂静中震动,“找人在墙壁上画符号的人是你,对吧?”
四目相对,迈克罗夫特所做地不过是挑了挑眉。
而后他坦然承认:“瞒不过你,夫人。”
还有谁能携带着画具、颜料,走进南岸街
、靠近泰晤士夫人的酒吧还没人注意?只可能是自己人,可伯莎身边压根就没有买得起如此昂贵颜料的手下。
不是手下,就只有其他的“自己人”了。
除了邮差先生,伯莎还真想不出来谁还能拥有嫌疑。
“你是什么时候知情的?”迈克罗夫特问。
“也没太早。”
伯莎回答:“在你请求我去求一求沃德太太出面帮忙的时候——你算得太清楚了,迈克。这让我不禁想到,其实你还可以算得更清楚一些。”
如果是他,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局面吗?
“真理学会的所有动向,包括里尔医生意外发现了怀特牧师的存在,都是在符号出现之后。顺着想,酒吧里的符号是敌人行动开始的标志;逆着想,他们之所以行动,无非是误以为我从南岸街搬到了事务所罢了。
泰晤士夫人的弟弟妹妹,还有她的朋友都在事务所,难道她不在吗?若非真理学会这么认定,他们又何必兴师动众请苏格兰场突袭我的地盘。”
说着伯莎从衣架旁边走了过来。
牙买加女郎身材高挑,即使在挺拔的绅士面前也没比他矮上几分,伯莎不过稍稍抬头,便能直视迈克罗夫特的眼睛。
那双眼睛有着福尔摩斯家如出一辙的锐利和机敏,却用更为圆滑的礼仪与和善将自己装饰起来。
“而让真理学会动起来,只需要我这么一离开,就够了。”
伯莎说道。
“除却开膛手杰克一案让里
尔医生的手下追了过来外,这其中没有任何纰漏。我很安全,你也很安全——这不是我冤枉你吧,迈克?”
她直接发问,迈克罗夫特才报以一笑。
“我将皇后向前推了一格,对方的棋子倾巢而动,”他说,“你猜的没错,夫人。”
这比喻可真合适。
自始至终他做的,不过是让泰晤士夫人挪了挪窝而已。棋盘上的关键棋子走了区区一格,却让对方警铃大作。
而后真理学会把里尔医生派到白教堂区,里尔医生又阴差阳错地遇到故人,之后的事情便一件一件顺水推舟走了下来。
“那你还得感谢怀特牧师。”
伯莎勾了勾嘴角:“他可不在你的棋盘上。”
开膛手杰克案不过是节外生枝罢了,这枚不在棋盘上的棋子反将里尔医生一军,无疑催化了整个棋局直接进入冲突强烈的节奏。若非如此,“史密斯夫妇”恐怕还要再腻味一阵。
“自然,”迈克罗夫特颔首,“还得感谢他提供额外的线索,而且……”
“而且?”
迈克罗夫特盯着伯莎看了片刻。
她还是那副非笑似笑的神情,看不出恼火,也不像是全然无所谓。堂堂福尔摩斯自然能读懂面前女人的想法,他平静回应:“而且夫人,我并不单单是挪动了一枚棋子。”
“当然。”
伯莎认同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