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昭看了一眼身旁笑容清淡的女子,回道:“凡事有尚仪局的操办,她又何须操劳。”
洪广悟了天子话里的意思,应声退下。
“等等,你将朕所用的安神香并前些时日司珍局送来的那一对白玉嵌珠手镯带过去,叫她早些休息。”
方出明政殿,一抬头只见敬事房的领太监正恭候着,洪广笑笑,低声说:“今日您可不必担忧了,此时方小主正在里头呢!”
“方小主?”
“邀月楼的方美人。”
闻此言那人满腹狐疑——这方美人平日里并不得宠,今日是何原因太阳竟打西边出来了?
可主子之事奴才哪有过问的道理,因此他也只是笑笑,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兰若宫内,听完丫鬟回话的希妃气得摔了桌子上的茶具。
自那夜秋水阁遇险,她一直笃定此事乃沈凝酥所为,因此连带着对与沈氏交好的方美人亦是万分不待见。
如今自己尚在养身子不能侍寝,那沈氏分去了后宫大半的恩宠,再来一个方嫣,以后可如何了得?
殿内伺候的宫女被她此举吓得战战兢兢,心想往日和善大方的主子自生下长公主后,脾气怎的一日大过一日了?
……
过了长公主满月宴,转眼又至中秋。
梵昭在玉华殿设席宴请王公贵族、朝廷众臣,钱锦橪在钱家老太太跟前求了许久,才得了此机会带夫人入宫。
欣合宫内,花穗带着夫君向姐姐请安,这是自曲水流觞席后姐妹二人初次见面,自然是眼泪涟涟有说不完的话,钱锦橪见此景很识趣地到院中闲逛去了。
“我看着妹夫人不错,儒雅风流想必是极招女子喜欢的。”
闻此言花穗脸上漾出甜蜜的笑意:“当初我死也不肯嫁,如今倒是离不得他了。”
花月吟见此,终是安心,只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况,细眉微皱。
“姐姐有何心事,不妨说与我听听?”
“如今我已是不大得圣宠了,祝桃雨那个贱人母凭子贵被晋了妃位,沈凝酥又狐媚皇上得紧,仔细算算,皇上已足足有两月未进我宫中了,这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事。”
“当日下毒一事全因我一时冲动,未曾想害了姐姐你。”
“我早已知道是你,却从未怨过,毕竟姐妹同心,你也只是提前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而已。”
“如今我出了皇城,与江恙哥通信自然简单得多,兴许在宫外亦可助姐姐一臂之力。”
乍然听得旁人提起江恙,花月吟竟有一瞬间失了神,以前她一心想往上爬,自打在王府做妾之后便独得恩宠,从不知世间男女皆难过情字一关,对于江恙多年来的照顾及爱慕,她从来都是安心享受的,如今陷入困境,方知男子真心不易得,若此番情谊长长久久,更是难于上青天。
“他现在还好吗?”
“仍是老样子,带着门派下的徒弟成日打打杀杀,旁的倒是一律不顾。”
“如此怎行,江恙哥早就过了成家的年龄了,你该多劝劝他迎娶一清白贤惠的姑娘,安心过日子。”
“他心中有所牵念,哪里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这一句话,令姐妹二人皆沉默了。
“我从家里带了些月饼过来,虽不如宫中的精致,也想姐姐尝尝。”花穗笑着将话锋转至别处。
“宫中糕点再好,也不如你做的让我喜欢。”说着,她捻了一丁点放入口中,“当日我被禁足未能亲自送你出嫁,许多话来不及嘱咐,不知你与他家相处如何?”
“他自小是娇生惯养长大的,除了他父亲、祖母,谁敢说上他半句。如今他正宠我,旁人再瞧不上我,自然也不敢不敬。”
“如此甚好,我这一生,已被禁锢在这皇城之中,惟愿你能活得畅意自在。”
花穗垂下眼眸,心里觉着甚是怅然若失,自己不过离宫数月,夕日畅意张扬的姐姐竟也平添了许多哀愁。
此时钱锦橪抱了花月吟那只白毛蓝瞳的肥猫往里走,笑道:“这大猫胖得很,又不怕人,懒洋洋趴在那石阶上晒太阳。”
“喃喃,可想死姐姐了,快来让姐姐抱抱。”花穗亲昵地将脸颊埋进白猫的肚皮上,又在它脑门亲了又亲。
“要我说,你两成亲也有一段时日了,感情甚笃,若是能早上怀上孩儿该多好,待孩子长大了些,不仅会欢欢喜喜地叫你两爹爹、娘亲,也会欢欢喜喜的唤我一声姨母。”
新婚燕尔的二人听了这话只是低着头笑,此情此景倒是令花月吟不由得心生羡慕。
……
即使宴席上丝竹管弦之声绵延不绝,一波又一波节目亦是精彩绝伦,沈凝酥还是撑不住眼皮开始沉沉的。
“人人谈笑欢愉,唯有你在这儿打盹儿,若是宴席无聊,不若我陪你四处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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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嫣侧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