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意婉原本也没怎么仔细倾听,直到其中一位嗓门较大的男人提到了一个人名——裴越吾。
邱意婉的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岁洱的耳朵竖的比邱意婉还高。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裴启忠本身就是狼王生前的亲信,是托孤群臣之首,他儿子裴越吾更是狼王一手培养起来的后起之秀,禾卿那个祸水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父子俩?”
另外一人说道:“裴启忠手握兵权,禾卿敢和他们叫板么?”
“她肯定不敢直接硬碰硬,但善用软刀子啊。她想夺权,裴启忠是最大阻碍。旧主死了,但新君没死呀。裴家父子一直坚称新君一定会在不久之后归来,禾卿称王名不正言不顺,只能尽力去拉拢他们父子。”
“怎么个拉拢法儿?”
“赐婚呗,联姻,硬给裴越吾塞了个媳妇儿,好像是禾卿心腹大臣的女儿,还是以先王的名义赐的婚,裴启忠根本没法儿拒绝,拒绝了就是抗旨不尊,禾卿不就有理由收拾他了么?”
“哎,欲加之罪啊……现在已经成婚了吗?”
“应该还没有吧,听说是在三日后。”
啊
?
邱意婉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焦急又担忧地看向了岁洱。
就连岁崇的瞳孔都在一瞬间放大了起来,紧张又关切地看向了自己的妹妹。
岁洱神情呆滞,面色苍白,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
唯独年幼的小岁岁什么都没察觉到,悠哉悠哉地坐在爹爹的腿上,乐不可支地啃着香喷喷的羊骨头,小脚丫一摇一晃的。
邱意婉赶紧给岁崇使了一个眼色,岁崇瞬间意会,立即抱着岁岁起身,另外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妹妹:“走,回房再说。”
岁洱如同行尸走肉似的,任由哥哥拉扯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就被带回了客房。
邱意婉行走在最后,一进屋就把房门给反锁了。
岁崇让妹妹坐在了桌旁,正欲开口劝说她,孰料岁洱突然就哇哇大哭起了起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似的接连不断地流。
小岁岁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姑姑的悲伤,一下子就把心爱的羊骨头给扔到了地上,急得直拍大腿,稚嫩的小脸儿都被急红了,还不停地冲着他爹娘咿咿呀呀地喊叫,差点儿就会说话了:没看到我姑都哭成这样了么?快想想办法呀你们两个快想想办法呀!
但是这办法,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想啊。
邱意婉和岁崇对视了一眼,而后迅速朝着岁崇走了过去,将岁岁抱给了岁洱:“快安慰安慰姑姑,姑姑难过啦!”
小岁岁和姑姑的感情深厚,一下子也难过了,立即憋起了小嘴巴,红着眼圈抬起了小手手,心疼地给姑姑擦起了眼泪。
擦着擦着,他看到姑姑的鼻尖忽然充起了一个晶莹剔透的鼻涕泡,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个鼻涕泡吸引了,好奇地伸出了一根短短的、肉肉的小手指头,“啪”的一下,把鼻涕泡戳破了。
邱意婉和岁崇原本挺焦心的,但因为岁岁的这个举动,莫名其妙地就想笑,本是想着别过头去不再看,免得忍不住笑出声,结果却不巧地对视上了……这下可再也忍不住了,两人一起笑了出来。
岁洱本就难过,看到哥嫂还在笑,越发的悲愤了,又哭又喊:“我都难过死了你们两个还笑?太过分了!你们太过分了!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邱意婉赶紧收敛了笑意,走过去把岁岁抱了起来,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批评道:“臭小子,没看到姑姑正在伤心吗?还拿你姑取乐?”
岁岁惭愧地垂下了眼皮,低下了小脑袋。
岁洱哭着说:“你少拿岁岁当挡箭牌,明明就是你们俩在笑!”
邱意婉只好认错:“好好好,都是我和你哥的不对,我们给你道歉,对不起,但你也不用哭成这样啊,都是道听途说而已,不能当真的!”
岁洱悲伤反驳:“什么不能当真?不当真的话裴家父子为什么不回我哥消息?”比起裴越吾娶了别人,她更接受不了裴越吾背叛她哥倒戈禾卿!
岁崇宽慰道:“也有可能是裴氏父子正在被禾卿一党严密监视着,四喜根本找不到机会靠近裴府,无法向他们传递消息,自然收不到回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君主对待劳苦功高的贤臣,绝不能随意起疑,就算有疑,也绝不可仅凭道听途说妄下定论。
岁洱的哭声终于小了一些。
邱意婉继续宽慰道:“就算消息是真的,那不是还没成婚么?一切都还来得及啊!”
岁崇接道:“就是,不就是个裴越吾么?狼境之内的好男儿数不胜数,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何必要为男人哭?”
岁洱的哭声又变大了。
邱意婉狠狠地瞪了岁崇一眼:“死狼,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说罢又赶忙去安抚岁洱,“你哥逗你玩呢,他根本不可能让裴越吾娶禾卿的人,定会将小裴将军给你抢回来!”
岁洱的哭声这才又小了一些,泪眼汪汪抽抽嗒嗒地看向了她哥。
岁崇虽然瞧不上她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但更不忍心看着妹妹伤心难过,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笃定道:“放心吧,哥就算是不当这个狼王了,也定会把裴越吾给你抢回来!”
岁岁紧跟着“啊”了一声,还奋力地挥舞起了胖乎乎的小拳头,仿佛在应和爹爹的话:姑姑不要哭,我们一定会把人给你抢回来哒!
狼境的疆域非一般旷阔,若是不借助代步工具,自乌石城出发前往都城,至少需要半个月的光景,还是在不吃不喝不休息一刻不停息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