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栖息在悬崖之巅,
在绿波中洒下白影点点……
松林中吹来一阵清风,
引得松涛摇曳;
海鸥展开双翼,
振翅高飞,
它们高声尖叫,
任那连串的尖音充斥在空中,不断蔓延。
我听到了风声,
听它从海滩上呼啸而过,一路向前。
还有那拍岸的浪花,
轰轰而来,滚滚而去,从不流连。
我也看见了那篝火,
已慢慢把海草烤干,
空气中弥漫着的,四处是轻烟。
“就是这首。”保罗说。
老妇人紧盯着保罗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年轻人,身为贝尼·杰瑟里特的学监,我一直在寻找魁萨茨·哈德拉克,那个能够真正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的男性。你母亲从你身上看到了这种可能性,但她是以母亲的眼光做出这个判断的。如今,我也看到了这种可能性,但仅此而已。”
她沉默起来,保罗知道她想让自己先开口,但终于还是决定等她先说。
过了一会儿,她说:“那么,就当你是吧。你有潜力,这一点我承认。”
“我可以走了吗?”保罗问。
“你不想听圣母给你讲讲魁萨茨·哈德拉克的事吗?”杰西卡问。
“她说过,那些试过的人都为此送了命。”
“但我可以帮你,可以给你提供一些线索,让你了解他们为什么会失败。”圣母说。
说什么线索,保罗想,其实,她知道的并不多。可他嘴上却说:“那就提供吧。”
“然后让我的线索见鬼去?”她嘲弄地冲他笑了笑,苍老的脸上又多了几道皱纹,“很好,‘服从者方能统治’。”
保罗感到很惊讶:如此郑重的口气,说的却是最基本的道理。难道她以为母亲什么也没教他吗?
“这就是线索?”他问道。
“我们在这儿不是要争个高下,也不要对字句的意义吹毛求疵。”老妇人说,“柳枝顺从风意才能根深叶茂,有朝一日繁茂成林,形成一堵挡风墙。这就是柳树的使命。”
保罗盯着她。她在说使命,这个词使他为之一震,他再次感觉到自己肩负的可怕的使命。他突然生起圣母的气来:发昏的老巫婆,满嘴陈词滥调。
“你觉得我有可能成为那个魁萨茨·哈德拉克。”他说,“你说的是我,但只字不提怎样才能帮助我父亲。我听过你跟我母亲说的话。你说话的样子好像我父亲已经死了似的。哼,他还没死呢!”
“如果还能为他做些什么的话,我们早就做了。”老妇人喝道,“也许我们可以拯救你,虽然没多大把握,但总有这种可能性。至于你父亲,他已经完了。等你学会面对这一现实的时候,你才算真正上了一堂贝尼·杰瑟里特的课。”
保罗看得出这些话对他母亲的震动有多大。他瞪着这老妇人。她怎么能这么说他的父亲?是什么使她如此确信?愤恨的怨气在他心头蒸腾着。
圣母看着杰西卡:“你已经照我们的方式训练他很久了——我看得出他受训的迹象。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干。清规戒律统统靠边站吧。”
杰西卡点点头。
“但现在,我必须提醒你。”老妇人说,“最好别管训练的常规程序了,现在没时间循序渐进。若想自保,他就需要掌握音控力。在这方面他已经有了个良好的开端,但我们都知道,他还需要接受更多的训练,太多了……而且必须尽快完成。”她走近保罗,俯视着他:“再见,年轻人。我希望你能成功。但即使你失败了——嗯,我们还是会成功的。”
她再次望向杰西卡,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随后,老妇人穿过房间,长袍拖在地上,沙沙作响,却再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她不再去想这个房间和保罗母子俩了。
但杰西卡在圣母转身的一瞬间看见了她的脸,皱巴巴的脸颊上竟带着点点泪光。那眼泪比今天她们之间说过的任何话、做过的任何事都更加令人心灰意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