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她特意去了隔壁一趟,果然如梁鹤骞所说,没有人住。
不过,布局家具陈设居然和她所住的套间一模一样,就连地上用来做拉玛泽呼吸和各种运动的瑜伽垫与瑜伽球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个房间……上个客户也是爱运动的人?”梁鹤骞摸着下巴,猜测道。
戎玉怡摇摇头,是温铩羽,他先在这个房间走过几遭,而后才对隔壁她的套间了如指掌,才知道进门后该往哪个方位前去是她在睡的房间,走多少步才会是卧室的门,又走多少步才能到床的位置,路上需要绕开哪些障碍物,不至于走到一半会把她吵醒。
……这人,还挺恐怖的。
她转身离开房间,回到自己的套间。
爱到底是什么?小时候,她觉得爱是依赖,依赖亲人,被引导感知,成为想要成为的人。少女时期认为爱是崇拜,被魅力牵着鼻子走,油然而生的仰慕。再长大一点,明白了崇拜或许是爱情的一种,却不等于爱,崇拜一个人来源于她的弱点发作。目前她到了这个阶段:爱本义是一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是一种感受,对应的也应该是精神上的置换。
所以爱是什么?是明知道他想把自己据为己有,却自愿给自己套上枷锁吗?
将抽象的爱变成具体的情,最终,落实的是给予他对自己的情绪为所欲为的权力?
如果这是她视角的爱。
那么温铩羽眼中的爱是什么?流血都是小把戏,被刀是为放肆得更漂亮,用尽各种方法去感受他的拥有?
看似他对她势在必得,可两人之间,到底谁才是那个献祭者?
海浪和河流,哪个更可怕?
如果是从前的她,她会回答海浪。
海浪能把人卷走,每年死于溺水的人不计其数。
现在的她会回答河流。
河流看似潺潺流淌,却能润物细无声地将你腐蚀,等你回过神来,你已经被咬噬地渣都不剩。
本以为这场闹剧即将划上句号,她的意思是,这场将近四年的堪称荒谬又黑色幽默的闹剧,结束在千禧年的第一个月。
可没想到,两天后,上天又跟她闹了个大玩笑。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餐后休息片刻,在护工的照料下做了一些运动,十点钟在床上看了会儿书,便安然入睡。
再有意识,戎玉怡感觉到有人在移动她。
不。
是……车子在移动。
她在车子里!
这个认知使得戎玉怡瞬间从昏昏然中抽离出来,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一片昏黑,却又不是彻底的黑暗,她花了一点时间,发现自己连同被子,被一个麻袋罩在其中,嘴巴塞着毛巾压制了舌头可活动的空间,她即顶不出口腔里的毛巾,也说不出话。
车里没有人声交谈。
戎玉怡也不敢发出声音,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怕惊动了开车的人。
是绑架吗?还是什么?
最近拐卖事件频发,可大多发生在街上,小胡同,家门口,没说住院也能被这伙人盯上。还是说她遇到了贩卖人体器官的犯罪分子?这种案子追溯到源头,倒是有不少是先从医院开始发散的,有钱人会先从医院内部得到资料,确定需要的肝脏肾脏在某人身上,于是向不法分子下单……
被拐卖被绑架都还有一线生机,如果真是奔着贩卖人体器官而来……网上说遇到这种手法娴熟的,捉到目标后就近找到僻静的地方就会直接在车里动手,快的话一抹喉,开膛破肚,十分钟就能了事。
她思绪一拐到这上面,就回不去了,心扑通扑通跳着,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被捉了,那墨超呢?不会也出事了吧?
戎玉怡脑子乱哄哄的,什么声音都有,连什么时候车停了都不知道。
车门打开,又关上,车身抖三抖,戎玉怡也跟着随之一颤。
来了。
她反剪在背后束缚的双手握紧了拳头,呼出的呼吸又轻又快,蓦然有点想哭,如果是之前的自己,或许还能全力以赴后逃跑,可如今拖着沉重的身躯,想跑,也跑不掉吧?
不会吧?还有半个月,宝宝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上天现在跟她开这么大个玩笑,合理吗?
后座车门被从外打开,戎玉怡努力压下内心的恐慌,听到有人在说:“小心一点,是个孕妇。”
“那岂不是更好?我记得这次的雇主就喜欢孕妇。”
紧接着在一连串笑声中,她被人从里搬了出来,由于整个被兜在麻袋里,那些人也分不清头脚,摸索了好一阵,才托到她的肩膀和膝盖,而后往不知道哪个方向移动着。
戎玉怡一秒一秒地数着,大约一分多钟,有人说行了,就放在这里吧,于是她被轻手轻脚放在了地上。
她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手脚被束缚着,被麻袋罩在其中,视野依旧一片漆黑,比刚才还要黑。
那些人却没再管她,戎玉怡从几句对话中理出了信息,这些人是被雇佣的,真正想要捉她的另有其人,他们现在完成了任务,有个人踢了一脚地上的空罐子,让其中两个去把手尾结了,然后他们就可以走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恢复了安静,她刚想要转身,尽最大可能性活动一下被捆发麻的四肢,并作无用功的挣脱着桎梏手腕的麻绳。
忽然间,有脚步声!
戎玉怡刚松懈一点的神经再度绷紧,僵直在那里。
那人似乎绕到了她的身后,戎玉怡感觉后脑勺头皮要炸开了。
听着声音,那人蹲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