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掀开了被角,看向自己肋骨上缠绕的固定带。
他其实对痛感很迟钝。
为了演得逼真,方才他朝肋骨处用力按了一把。
如果他一直疼,她是不是就会一直陪着他了呢?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如石膏像般,始终一动未动。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门外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男人眼中瞬间迸发出斑斓的神采,重新整理好被子。
呼啸的朔风与萧条的景色被夹出门外。
温温随手将夏滢给的袋子搁在沙发里,在空调出风处下烤了会儿,在病床边坐下,将手塞进暖呼呼的被窝,“想听什么故事?我可不会讲太难的。”
她的手正跟烘山芋似的,从被褥间烙来烙去地汲取热量,忽地,一只有力的手攫住了她。
温温吓了一大跳。
盈缺定定看着她,“讲你和刚才那个人的故事。”
那个人。
装都不装了,连弟弟都不喊。
温温心脏扑通扑通,目光游移须臾,“他跟你一样,和我读的同一所大学。我救助流浪猫时认识他的。”
盈缺的五指,慢慢插入温温的五指间,依旧是十指相扣,却比昨天更深、更紧,如舔着冰棍的舌头般,将温温凉凉的t掌心都融出了一片汗渍,黏腻湿滑,热得人心里发虚。
一种过电般的感觉从温温体内升腾而起,眼前的男人目光平静,她却感觉像被什么爬行动物绞住了。
盈缺道:“他刚刚给你什么了?”
温温下意识实话实说道:“没什么,就是一柄拇指琴。以前他去国外时,答应要送给我的。”
盈缺眼睛微眯,鼻间意义不明地轻哼,“他出国还惦记着给你带东西。”
温温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可她明明与盈缺间什么都不是。
同时,又觉得经盈缺这么一说,她与夏滢仿佛真有点儿暧昧似的。
温温她道:“我也不是没有回礼的。他说想要我给他作首曲子,我就给他现场弹了一段,送他了。”
夏滢还夸她天才呢。
盈缺脸色很精彩,咬肌鼓鼓地道:“你给我作过曲子吗?”
这语气落在温温耳中,等同于兴师问罪。
她理直气壮道:“当然了,九首呢!我还想亲口唱给你听的,被你拒绝了。然后,我嗓子坏了,再也唱不了了。”
这辈子,他都无法再听到她唱了。
盈缺一怔,像是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竹清松瘦的身躯瘫陷下去,眼睛像蒙尘千年、早已失了光泽的宝珠。
仿佛间接害得温温被刺伤,这事的严重性,导致的愧疚痛心,在这一刻,与那位高高在上的盈氏家主错肩而过,姗姗来迟地降临到了稚嫩的“小沈玉音”身上。
盈缺木木樗樗地抬眸。
温温以为他要道歉,却听他道:“其实,你不是我未婚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