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的地方不远,麦迪逊大道的高级公寓。打扮成这样就为了躲开粘人的尾巴,这是第二次,第一次为了见江许,这次为了见梁戴文。他们提前约好了时间,她要当面跟他聊聊。
梁戴文见着她一挑眉,有些惊讶她的打扮。
“干嘛穿成这样?”他笑着问。
昭昭不回答,越过他走进客厅。这里出乎她意料的整洁,沙发上躺着一只维尼熊,茶几上摆了一束鸢尾花,茶几底下还摞着几本时尚杂志。
“你女朋友呢?”她问。
他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不急不缓地说:“你要跟我单独聊聊,我可不得先把她甩了。”
这句话轻浮得令昭昭厌恶,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都像在调戏良家妇女。梁戴文拍了拍沙发,邀请她坐下。她坐到离他最远的贵妃椅上,开门见山地说:“来说说江许的事。”
他丝毫不意外,甚至当没听到,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昭昭冷冷地斜睨着他,“少整些有的没的,就说江许的事。”
“我当多大个事,案子快结了,他蹦跶不了多久。”
“你撤诉吧。”
这话把梁戴文逗笑了,“你求我呢,还是命令我呢。”
“有商量余地吗?”
“没有,不可能撤诉,撤了你我就更说不清楚了,咱两的脸往哪儿搁?”
“我不要脸了,你也别想要脸。”
梁戴文放下腿坐直,表情也肃然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今天就是来跟你商量的,要么撤诉,要么我出庭作证,告你酒驾顶包。”
“你这是商量还是威胁?你爸妈知道吗,你哥知道吗?”
“是你跟我的事,关他们什么事,你他妈没断奶呢,什么都得把户口本拿出来念一遍。”
梁戴文被她这态度镇住了,第一次听她说脏话,新鲜之余,更生出些奇怪的骄傲感。怎么自己总能激发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讪皮讪脸地说:“那江许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不会爱上他了吧,这么为他着想。”
“你脑子里只剩男女裤裆里那些事了,是吧?你跟畜生唯一的区别就是你会说人话。”
梁戴文愤然起身,刚才的绮思瞬间化为乌有,立刻急赤白脸地叫唤:“真他妈服了,就你这态度还好意思跟我商量,没得商量,滚吧。”
昭昭转过头看向他,随即嫣然一笑,“怎么?说不得你了。”
这一笑将他定在原地,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
以他对女人的了解,这笑里蕴含着多少暧昧与勾引,他一清二楚。这么看来,她的张牙舞爪似乎只针对自己,对易礼和那司机可是以礼相待,温柔有加。这不正说明在她心里我就是独特的存在吗?梁戴文的思考模式独树一帜,从来都把自己放在两性中的上位,而女性所有的举动都是博得他注意的手段。
“人也撞了,人家女朋友你也抢了,现在你还要告他诽谤,让他赔钱,你讲不讲理?依我看,饶了他吧,我会让他也放下,不再追究,从此各走各的路。而且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你真不怕他跟你拼了?他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昭昭温声细语地劝告,那双黑白分明,清亮无比的眼睛始终柔媚地注视着他,仿佛是在他耳边呢喃着情话。
梁戴文看入迷也听入迷了,这话里话外都为他着想,果然是心系于他。这发现令他丧失部分理智,当然是自恋导致,而不是真有多爱她。幸好还尚存部分理智,于是他说:“我已经投入这么多钱和时间,怎么可能说撤就撤,我爸妈问起怎么说?行了,你别瞎操心,他也不可能近得了我的身。”
“连这点事都不答应我?就这么心疼钱。”
“我倒不心疼钱,只是我捞不到一点好处,欸,你坐过来,我们挨近说话。”他脸上挂着笑,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我不过来,一会儿你女朋友回来怎么办?”
梁戴文死活抵赖,“跟你说了,我早把她甩了。”
“你当我傻呢,我受不了你这样,光是一张嘴会说,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还左拥右抱,到处留情。”她站起身,倨傲地扬着下巴颏,半娇半嗔地说,“我不是你那些来路不明的女人,我是孟家的女儿,你别用应付她们那套来应付我。”说完抬步就走。
梁戴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抱住她问:“你今儿怎么想着说这些?”
“那天江许来找我,我才知道你还跟施霖在一起。他以为我是你的谁,让我求你放过他,我想我有什么立场,他还不如去求他前女友,我算什么?我今天就想来试试,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来就对他一顿抢白,原来是嫉妒吃醋。怪不得要他放过江许,原来想试试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
他就爱女人在他身上费尽心思的模样,更何况是昭昭这样家世与学历都优越的女人。她不缺钱,他便不是靠钱俘获的芳心,靠的是个人魅力,如同征服珠穆朗玛峰,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他不无得意地问:“试出来了?”
昭昭扭动身体挣脱他,顺便踩上一脚,“试出来了,我什么都不算!”
他吃了一记痛,仍然不松手,抱住她作势要亲。昭昭立刻偏过头捂住他的嘴,“一想到刚刚亲过别人我就恶心。”她是发自肺腑的恶心,于是说得情真意切,咬牙切齿。
“我马上甩了她。”
“我不在乎。”
“怎么?允许我纳妾?”
“这就得看你的诚意了,看你能为我付出多少,你也该让她明白自己几斤几两。”